寬闊的廳堂裏,呂布高踞案後,身後伸手可及的地方,立著他縱橫天下的銀色大戟。碩大的月牙鋒刃上,閃爍著刺目的寒光,中間隱約有一道暗紅的印記,若有靈性,就似在流動一般,不知道它到底飲過了多少人的鮮血。
左首,是一個國字臉的武將,紫銅色的麵皮,看上去甚是威嚴,乃是呂布手下頭號統兵大將,高順,他手下的陷陣營不過700餘將士,卻屢立奇功,實是一枝不可多得的精兵。
右邊的人,身披輕甲,麵色白淨,略微有點消瘦,正是呂布此次奪取兗州的頭號功臣——陳宮,他現在雙手交叉於胸前,微微眯縫著眼睛,仿佛在打瞌睡一般。
下麵,除了宋憲之外的七大健將雁行排開:張遼、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續、侯成。
羅陽急步走上前,衝上麵的呂布深施一禮,高聲道:“末將來遲,還請主公恕罪。”
呂布擺了擺手,讓羅陽站到了一邊,掃視了帳下眾人一眼,道:“曹操現已抵達濮陽城外,正在安營紮寨。”呂布冷笑了一聲,“他剛使人送了一封書信來,約我於未時時分在城外交戰,諸位可有何破敵的良策?”
陳宮緩緩睜開眯縫著的眼睛,對呂布施了一禮道:“主公,現在曹操遠道而來,已經首先失了地利之便,此時又正是兵馬疲憊之時,猶如猛虎給縛住了手腳。我軍正好趁此時機,當頭痛擊,若是等到未時時分,曹軍已經養好了力氣,我軍要想取勝,勢必不易。”
羅陽聽得,心中一動,他雖然還沒正式參與過這冷兵器時代的戰鬥,但‘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疲我打,敵困我擾’這十六字方針到是耳熟能詳的,心中也頗以為然。
他正欲上前表示讚同,卻見張遼微微對他搖了搖頭,雖然心中疑惑,但知道張遼此舉必有深意,便停住了腳步。
呂布目中精光四射,羅陽想上前來卻又退了下去的舉動早已給他看在眼中,便對羅陽道:“遠誌可是有話要說?”
羅陽隻得硬著頭皮站上去,道:“末將以為陳將軍所言有理,曹操遠道而來,倉促下寨,若我軍能當頭迎擊的話,必能事半功倍。”
呂布長身而起,哈哈大笑道:“遠誌雖然勇武,可惜還不曾經曆戰陣,想當初虎牢關下18路諸侯齊聚,我尚且不懼,董卓老賊權傾朝野,也死於我手,現在我已占據了兗州要地,手中更握有數萬精兵,更有何懼?等曹操安好營寨之後,看我親手將曹操擒來。”
“高順、郝萌、曹性聽令,你三人率一萬人馬為左軍,午時造飯,未時出征。
“得令”,高順跨前一步,接過了令箭。
“張遼、魏續、侯成聽令,你三人率一萬本部人馬為右軍。”
“得令。”
“羅陽、臧霸、宋憲、成廉隨我中軍出發。”
“得令”。
“陳宮,”呂布捏著手中的令箭,緩緩的道,“你緊守城池,不得有誤。”
“得令。”
隨著呂布一條條命令下來,濮陽城中戰爭的陰雲逐漸的濃厚了起來,各路兵馬迅疾而有效的調動起來,耳中隻聞兵甲‘鏗鏘’作響,卻不聞一絲喧嘩之聲。
未時時分,一陣勁風吹過,旌旗獵獵作響,兩軍人馬在濮陽城下相互對壘,呂布端坐在赤兔馬上,紋絲不動,身上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殺氣,人與兵器仿佛已經融合成了一個整體一般。他身上穿著一件銀白色的鎧甲,外麵罩一件素白的大氅,手中提著那柄天下人聞名喪膽的銀戟。
羅陽第一次經曆這種大規模的冷兵器時代的對戰,這完全顛覆了他腦海中關於戰爭的概念,說不緊張,那是吹牛。隨著左右各路斥候的稟告速度的加快,他也越來越緊張,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甚至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了起來。
或許是感覺到了羅陽的緊張,呂布臉上的殺氣稍微緩和了一點,轉頭對羅陽道:“大規模的作戰都是這樣的,你第一次參加作戰,緊張是難免的,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很快就會適應的。”
羅陽始終是從戰場上滾出來的,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緊張的感覺消散了不少,感激的對呂布道:“多謝主公。”
呂布淡淡的道:“這種戰鬥,為將者一定要隨時掌握住全局,不能死盯著一個地方,我看你一直都盯著對方的旗門看,這可是領兵作戰的大忌,隻顧一處,若是敵軍分兵合擊的話,那這仗就已經輸了!”
羅陽點了點頭,他的緊張情緒已經緩解了不少,但心髒仍然在‘怦怦’的跳動不已。
呂布指著對麵道,“你看對方的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