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統二年冬,壽甫偶然接診了一個小孩,年方過一十二,病家高熱,躁渴,時譫語,其麵詬,大便閉,汗出,脈得洪滑。《傷寒論-辨陽明病脈證治》: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麵垢,譫語,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細觀傷寒條文,方證當為白虎之證,但這小孩年紀尚輕,少陽之體不可大清大瀉,用藥不當折其生機,此大過。然“熱淫於內,治以鹹寒”,此證必以寒涼之劑可奏其功,故與生石膏搗碎二兩。首次服用,一小口小口的下咽,第二次改大口服用,中間間隔兩個時辰許,為什麼這樣服藥呢?熱盛不應該直折其勢?壽甫:此係陽明表裏同病,頻頻飲入,意在輕清,使藥力在上焦的作用時間長一點,上焦肺氣得開,陽明氣分的熱得以清散;解決了上麵的問題現在該解決下麵的問題了。後麵大口服藥就是想讓藥力直達下焦以瀉陽明腑內的積熱,如此上下開通,則病可愈。後大便通暢,熱勢逐漸退去,竟一劑而安。遇到小孩這樣的少陽體質,不到迫不得已,不可大清大瀉,如果是大人遇到這樣的情況當然就可以用白虎承氣湯了,這就是因人而異。
奉天有一個叫張君的賣藥商, 因頭疾被壽甫治愈後,和他成為了朋友,學習了醫學,後來也成為了一個不錯的醫生。張君曾經治療一個產婦,生孩子八九天以後,患了溫病,當時的醫生不知道,用了熱藥發汗,本來體內就有熱,又用了熱藥,結果津液耗傷。
後把張君給請來,症見“熱渴喘促,舌苔幹黃,循衣摸床,呼索涼水”,診脈是弦數有力,馬上開了方子,是白虎加人參湯,白虎加人參湯的方子是:生石膏、知母、炙甘草、粳米、人參,方子裏麵,用山藥代替粳米,用玄參代替知母, 這都是壽甫的經驗 。張君這個方子裏麵,生石膏用到了四兩,又加了點生地,白芍 。 可是家屬卻不敢給她喝,因為大家都說生了孩子不能受涼啊。當時前麵的那個醫生也嚇壞了,說這是產後啊,剛生完孩子,應該避開寒涼啊,這能行嗎?張君堅持讓其服藥,結果“ 盡劑而愈”。前麵的醫生非常的困惑,很暈,心想:這怎麼和我所知道的中醫完全不一樣呢?
古有縱橫順逆之說,現在有很多醫家說石膏乃大寒之品,用之當慎。其實這是沒有根據的話,石膏在《神農本草經》中 說其性微寒,則非大寒可知。如果懼石膏的寒而去煆製,他清散的功效變為收斂,遇到外科病尚可一用,如用於外感有實熱者,一兩即能傷人, 因外感之熱宜散不宜斂也。在臨證開方時不可一味拘泥於古。那為什麼要把粳米改成山藥呢?“《內經》曰:甘淡之味歸於脾”,傷寒大家陳修園謂:“脾為太陰, 乃三陰之長。 故治陰虛者,當以滋脾陰為主, 脾陰足,自能灌溉諸髒腑也”。
天津有一個叫周良的陸軍軍長,有一天他家裏麵的夫人生病,年三十許,連連嘔吐,五六日間勺水不存,大便不通行,自覺下腹部脹痛。但凡藥一入口就吐, 其無味者須臾亦複吐出,很多醫生看了都束手無策。 後麵請壽甫過去看了,脈有滑象,因此懷疑是懷孕了,問了才知道月經已經五十天沒有來了,當務之急,應當治標,但又不能用開破的藥。後單用赭石二兩,煎湯飲下,病家感覺藥到了下腹部不能下去,突然又吐了出來。 繼用赭石四兩,又過篩得到二兩許,後將細末分次衝服。第二日嘔吐已經沒有了,大便也通暢了,病家萬分感謝!十月之後誕育了一個男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