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是在農村長大的,有一個大我四歲的哥哥,小時候覺得他是爺爺奶奶的掌中寶,我一度認為家人重男輕女,對他偏愛,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們確實更偏愛他一些,不過這在農村都是司空見慣的。我也會嫉妒他,但是我也懦弱,我並不敢做出什麼反抗的事,也不敢發表言論,即使委屈也隻能在心裏默默忍受。
我的家族成員據說很多,在戰亂年代大家為了逃命,各奔東西,我見過的並不多。 我的爺爺奶奶都出生在戰亂年代,爺爺是家裏最小的,家裏其他小輩都叫他四爺,可能是在家裏排行老四吧,爺爺上麵有一個姐姐,我叫她姑奶奶,這個是我見過的,據說還有兩位哥哥,但我對他們一點印象也沒有。爺爺出生的時候正好抗日戰爭剛剛打響,據說爺爺是跟著他姐姐也就是我見過的那位姑奶奶,一起跟著同鄉的人逃到我們現在居住的地方。我的祖籍在現在的山東淄博市的周莊那塊,爺爺跟著姑奶奶後來就在他們逃到的地方各自成家了。
我的爺爺窮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家裏也沒有人能幫襯,他一切都是靠自己得來的。記憶中爺爺不善言談,他沒有生病前大部分時間都是泡一大茶缸水坐在椅子裏聽戲。爺爺也算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吧,年輕的時候,人又高又瘦,會吹拉彈唱、雜耍,據說我奶奶就是在爺爺表演踩高蹺的時候看上我爺爺的。我出生前爺爺他們靠什麼謀生這些我不是很清楚,我有記憶後,記得爺爺有一個小型的製蠟燭廠,那個時候農村經常會停電的,蠟燭還是挺暢銷的,我會在他的操作間裏幫他把固定蠟油裝到盆子裏後再放到火上等它融化,等蠟油融化後,爺爺將它倒入製蠟燭的模具裏麵,等成型後剪掉多餘的線,外一根根取出來打包裝袋。其實整個流程還是挺簡單的,就是有點費時間,設備不多的話,一天也弄不了多少,包裝好的蠟燭,後期就是由奶奶負責來銷售了。奶奶說她以前還要騎自行車去別的地方趕集擺攤,後來爸爸成家後她就不出去擺攤了,就在家門口擺攤。
爺爺會看牙,至於這門技術從哪裏學來的也無從考究,有沒有行醫資格證我也是不知道的,他有個抽屜經常是鎖著的,裏麵有一些他手抄的偏方筆記、存折、土地證、錢和其他比較重要的東西的吧,他有時候也會打開給我看,我經常翻看的是他那幾本手抄的偏方筆記,毛筆字寫的,顯然那個時候我是看不懂的。我見的最多是有很多年長的老人過來找他看牙,爺爺給他們拔牙的時候特別利索,一劑麻藥紮下去,一把拔牙鉗,鉗落牙起,牙就一瞬間被拔下來了,他手法利索的很,看牙的人還沒來得及痛就完事了,術後爺爺會給他們再配些消炎藥。
爺爺還會配製老鼠藥,農村老鼠多的很,爺爺配的老鼠藥也是一絕,遠近有名,好多人都是慕名來討藥的,一包藥五毛錢,奶奶擺攤的時候順便也會順帶著賣一些,我那個時候覺得爺爺應該也算是個化學高手。
除此之外,爺爺也做過其他七七八八的營生,時間不長吧,我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其實那個年代農民家裏基本上還是靠種地謀生的,爺爺除了做這些小生意,也種了地,地應該是按家裏整體人口分的,但基本上是他一個人在種,爸媽也隻是在他需要播種收獲的時候去幫忙,平時的澆水施肥除草殺蟲都是爺爺一個人弄,不過最後賣的糧食錢都歸爺爺所有。
大概是我在上小學的時候,爺爺蓋了一處院子,搞起了畜牧業,具體來說就是養豬。整個院子很大,有兩間住人的房子,一間飼料加工房,一排豬圈,其他地方都被開發成了菜地。整個院子建了有兩三個月才算徹底落成,就等一切手續辦結後投入生產了。
同時期,爺爺家裏也添了兩個新成員兩隻小狗,這兩隻狗爺爺應該是為養豬場準備的。兩隻狗差不多大,第一隻是隻土黃狗,依照農村起名風俗,當時起名的時候也未曾考慮它們的性別,就直接根據長相叫它大黃了。大黃不是隻聰明的狗又很欠,所以大黃的每一頓打都不是白挨的,尤其是在奶奶那裏,奶奶是極其討厭它的。沒隔多久爺爺就把另一隻狗也帶回家了,據說是一隻蘇牧,但可能不是純種的,我小時候也沒見過那麼多品類的狗,也分辨不出他算哪個品種。這隻狗確實長得漂亮,大耳朵,眉清目秀的,毛發又長又黑,它的名字也是根據本身特征起的叫老黑。老黑剛到家的時候有些膽小,總是藏在不被碰觸到的角落裏,大黃這個時候就發揮了先來後到的優勢了,時不時就過去挑逗一下老黑,但經常是被老黑咬的一通亂叫後落荒而逃,但它死不悔改,不自量力,還是有事沒事湊上去挑逗,結果基本上都是一頓胖揍。大黃和老黑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也成了要好的夥伴。老黑是個會看人眼色的狗,不謔謔東西,不挑食,有時還會幫爺爺叼東西,大黃是個沒心沒肺的傻狗,它也不在意在主人麵前爭寵,隻要有吃有喝不挨揍估計它就很滿足了,就算揍一頓對它來說應該也無所謂的吧。
家裏多了兩隻狗後,也給我的童年帶來不少的樂趣,我小時候也是個不善言談的小孩,跟爺爺脾性差不多,大黃和老黑算是我童年裏地位比較重的夥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