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魏子(2 / 2)

魏子家的豬圈建在他家堂屋的後院。堂屋旁邊有個過道,走這個過道可以從前院直接走到後院去。此時,大雨如潑,腳剛剛踏到地上去,鞋子便完全濕透了。此時的魏子全然顧不上這個,他要趕到後院看看豬圈中的豬咋樣了。他家的豬圈中,喂養著五頭豬,這五頭豬可是全家人的希望,全家的衣食生活,來年可全指著這幾頭豬換來的錢頂上去呢。

地裏刨食,魏子又憑著自己的手藝多賺一份錢,可即便是這樣,生計依然得不到應有的體麵和滋潤。隻有再在家裏飼養這幾頭豬,等到豬養肥了能出欄了,賣掉之後就又多了一份收入,才能讓這個家的生活稍稍鬆弛一下。

鞋子再濕都沒關係,隻要豬圈中的豬安然無恙。

魏子冒雨來到豬圈,畢竟天黑雨急,此時的豬圈漆黑一片,四頭黑色豬毛的豬擠在一起,恰恰那頭白色豬毛的豬不見了。魏子怕自己沒看清楚,就跳進豬圈中去看,扒開擠在一起的豬認真數了一下,最後,他確定,豬圈中確實少了一頭豬!

當他從豬圈中跳出來查看時,赫然發現,後院的門大開著!

魏子急忙轉身又返回前院。屋子裏,魏子娘和老婆孩子正等著他回來,誰也沒動飯菜一口。見魏子回到屋子裏,並沒著急拿下來化肥袋子,媳婦就問他:“魏子,咱家豬......沒事吧?”

“少了一頭哩,那頭白豬拱開門跑出去了!”

“啊......”魏子娘先是驚歎一聲,旋即又說:“肯定是剛才打雷驚到它了,跳出豬圈跑出去嘞!那頭白豬本來就沒有那些黑豬皮實!”

“你們先吃!我出去找找!”魏子拿上一把手電筒,轉身出了堂屋的門。

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思吃飯了。媳婦轉身也拿上一把手電筒,披上一個化肥袋子,著急的說:“我也去吧,分頭找找......”倆人一頭紮進密密的雨幕中。

一場大雨帶來突如其來的麻煩。

此刻,在屋子裏等待的魏子娘也坐臥不安。她既擔心兒子兒媳能不能找回那頭跑出去的白豬,又擔憂著持續不停的大雨是否又讓後院豬圈裏的其它豬鬧出點動靜來。魏子娘也從門旁邊扯上一件化肥袋子披在身上,對三歲的孫子說:“小濤,乖,你餓了先吃饃,奶奶去後院看看就回來。”

三歲的小孫子早已饑腸轆轆,他抓起饃筐裏的一個大饃就大口吃起來。魏子娘看到小孫女躺在床上睡著了,便放心的朝後院走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冒著大雨終於將白毛豬找回來的夫妻倆,早已被大雨淋成了落湯雞,倆人顧不得換衣服,先將找回的豬趕回到豬圈裏去。

這時,雨幕中魏子看到有個人在忙活,那個人正在將一大塊塑料布費勁的蓋在豬圈頂上,因為那塊塑料布太大了,風又大雨又急,那個人蓋了幾次都未成功。

走近上前,魏子才發現是母親。

魏子媳婦見婆婆出來了,開口便問:“娘,倆孩子呢?”

“擱屋呢,一個吃飯,一個睡了。”魏子娘回答。

魏子媳婦不放心,心急火燎的往前屋趕。她跨過門檻進到屋子裏,隻見兒子已經吃完飯,一個人正在玩泥巴捏成的小碗,魏子媳婦幾步跨到床前來,隻見床上沒有了小女兒!再往地上看時,小女兒正趴在地上,小小的身軀一動也不動!

魏子媳婦的心都要迸出嗓子眼了!她趕忙將趴在地上的小女兒翻過身來,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鼻息,小小的鼻息非常微弱,而孩子的小臉上,被磕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魏子......”魏子媳婦淒厲的哭喊劃破寂靜的雨夜。

後來,夫妻倆連夜抱著孩子趕到鄉村衛生所。所幸的是,女兒後來並無大礙。但這件事卻帶給夫妻二人深深的心靈觸動,尤其是魏子,常常會在睡不著覺的夜半時分,想到這窘迫的生活,還有生活中自己所愛的人所受的這些磨難,他內心就會泛起一種深深的自責和不安。這種經濟上的困苦給他帶來的精神折磨,才是促使他下定決心尋求改變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