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魏子(1 / 2)

鄉村的舞台讓人大施拳腳。

田野上收獲著希望,也收獲著痛苦與歡樂,知足與不甘。不甘於農村這個大舞台的少部分人,選擇了離開鄉村,到城市更廣闊的舞台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價值。

火堆旁男人話題中的老李家、女人話題中的二壯兩口子,都是屬於到城市打拚出自己一塊小天地的人群。他們還不算這類人群中的佼佼者。要說佼佼者的話,那就不得不說這個鄉村裏,“混”的最好的一個男人—魏來,人們常常喊他小時候的乳名:魏子。

魏子和劉根喜同歲,倆人從小就是泥巴地裏滾著一起長大的夥伴。魏子同樣是一個能吃能幹的錚錚爺們,與劉根喜不同的是,魏子父親早逝,是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和一個妹妹拉扯成人。

與別人相比,魏子可憑賴的東西更少,也更薄弱。孤母弱妹,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人,魏子從小就特別有主見,從小孱弱的肩膀就主動挑起了生活的重擔。擔子的兩頭,一頭是責任,一頭是不屈與要強。這些客觀因素的存在,讓魏子身上的爺們氣概,顯得更為濃厚。

魏子才算是最早從農村離開,到城市去謀生的人。

雖然,家中父親早早便離開了,但要強的母親還是咬緊牙關,省吃儉用為他早早置辦了一個家。媳婦是村裏的媒婆牽線搭橋,倆人見了第一麵就互生好感,沒多久二人就煙緣一線牽,共同牽手組成了一個小家。

日子總是向前奔著過,年輕人的日子似乎過的更為著急。沒過兩年,家中兩個孩子就相繼出生。孩子的出世,新生命的到來,讓這個家庭多了多少歡樂和欣喜,但也給這本就基礎不牢的家庭帶來更為捉襟見肘的窘迫和慌張。

土裏刨食需要勞動力。病弱的母親,尚未成年的妹妹,嬌弱的妻子一手拉扯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因此,家中的主要勞動力除了魏子,還真的是誰都頂不上去。鄉村農人們過慣了苦日子,但凡土裏刨食能夠吃飽肚子,還算活的體麵一些的話,農人們還是能安心於與黃土地打交道,安心樂命的活著。

但現實總是讓人蒼茫無措。家中無餘糧,遇到大病小災,意外緊急事時,三尺錚錚男兒也會因為金錢上的無奈而一籌莫展。內心的窒息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爺們,跑到蒼涼的田野大地上,扯開喉嚨,放肆的痛哭一場。

魏子和劉根喜一樣,也有一手好手藝。

劉根喜學的是木工,魏子從小就和本家叔伯學習扯線蓋房粉刷這些活,長期跟著叔伯們學習這些活,吃苦耐勞又虛心學習的魏子很快便將叔伯們會的那一套蓋房裝修的技術學到手了,並不斷的在農村建房、裝修房的實踐中將這一技術錘煉的爐火純青。不久,他就從跟在叔伯後麵打下手的幫工正式成為擔當起一把手的角色來。

為了家中五口人的生計溫飽,魏子可以說是拚了命的幹。他是一個挺得起的男人,該吃的苦、該忍的屈伸伸脖子都能咽下去。但是,生活的給予,誰又能猜得到有多少苦痛,多少歡樂在等著自己去品嚐呢?

如果沒有那次突發的雨夜事件,魏子或許還不能做到真正的決絕,離開生他養他的故鄉,離開他身後的親人,隻身一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闖蕩。

用月黑風高來形容那個雨夜似乎一點也不過分。

那是秋天的一個夜晚,白天沉積了一天的烏雲和悶熱終於在晚上釋放出來。那時,農人們剛剛吃完晚飯,吃飯遲一些的農家此時正在吃晚飯。一陣像聲音被爆破後的響雷之後,緊跟著是閃電劃過天空,照出夜晚沉寂中的田野、村莊、村莊裏一戶戶亮燈的人家。還有農家院中與人一樣正在感受大自然風雲變幻的動物們。豬圈中的豬,羊圈中的羊,雞鴨鵝們......電閃雷鳴過後,豆大的雨點像從空中傾倒下來一樣,劈裏啪啦的打在土地上及土地上所有依附著的事物上。

那天,魏子家的晚飯吃的算是比較遲的,大雨傾盆而倒的時候,魏子娘正將剛做好的飯菜擺好,魏子將一把一側已有破損搖搖晃晃的椅子拉過來,剛想坐下來。魏子媳婦則招呼大一點的卻仍不到三歲的兒子去洗手,她則將懷中抱著的小女兒放到床上去。

“雨咋下恁大哩,後院的豬圈不會漏雨吧?”魏子娘順口嘟囔了一句。

剛坐下來,從饃筐裏拿了一個大饃的魏子,重新將大饃放到了饃筐,他順手從門旁邊的一堆空著的化肥袋裏,拿出一個大點的袋子,將化肥袋子頂在頭上就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