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清荷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也是一個活得通透,將事情看得明白的女人。
雖然她和劉根喜是夫妻,但她卻是將感情和事情分得清的一個女人。因為婁清荷是這樣的女人,這也使她在各種事情上,在做各種抉擇時,無形中就多了一種界限感。
夫妻之間,應該有界限嗎?有人仗著倆人感情濃鬱沒有界限感,男人為所欲為,女人隨心所欲,倆人的感情由此還更濃一層。這種情況就適合於男人和女人都不介意對方怎麼做,倆人心中都不存在很明顯的界限感。相反,假如夫妻雙方中有一方心中有明確的界限,另一方再隨心所欲或為所欲為,就可能會引發矛盾和不和諧出來。
在鄉村,大部分的家庭都是沒有強烈界限感的。夫妻兩個做事也正應了隨心所欲這句話。
但婁清荷不是。
她在內心是一個有明確界限感的女人。這也使得她在鄉村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她認為,夫妻感情歸感情,但在有些決定上,是不能讓感情來影響事情上的理性決定的。
一個毫無顧忌男人的感受而按照自己的感受去做決定的女人,或許隻是在仗著別人的疼愛在一時逞強,至於這種強能逞多久,誰也不知道。
婁清荷心中明白這些道理,她就不會容許自己去做傻事。
這也是她至今沒去城裏跟著丈夫劉根喜一起打拚的原因。
婁清荷為何沒有跟著丈夫去呢?是她舍不得這個精心營造的家?還是她根本不貪戀城市的繁華?
都不是。她不去,隻是為著她的心,她心中的自我尊嚴。
她天生不是那種強詞奪理的女人,更不是那種仗勢搶要奪要的女人。按照外人的理解,丈夫打拚出了另一方天地,現在,這個天地中要錢有錢,要風光有風光,老婆想要什麼那不是自取嗎?但婁清荷不會這麼認為。
更何況,劉根喜壓根就沒有向她提出來過,讓她去城裏!
如果他提出了,婁清荷自認為自己還是有那個能力幫助到丈夫,但是,劉根喜沒有明確提出過。他沒有提出過就說明他根本沒有這個想法,或者,至少現在,他沒有想好或做下這個決定。而她,是絕不會在丈夫心思搖擺不定之時,仗著自己是他的女人而提出其它要求。
婁清荷是絕不會主動要求跟著他去城裏的!
鄉村是一種樣子,城市又是一種樣子。
鄉村的忙碌和疲倦會在暖洋洋的牆根下,大槐樹下三三兩兩人群的嘮嗑中,田野邊燃起的熊熊火堆前,盡情的釋放出來。城市的忙碌和疲倦,釋放的方式會比鄉村多一些,也更豐富一些。
同鄉,打小就又是夥伴的魏子和劉根喜,在二人各自忙碌後的空閑之餘,端起酒杯,屈膝長談。
悠悠萬事,吃飯為大。而對於男人而言,喝酒又排在吃飯前麵。
飯過半飽,酒過三旬,魏子和劉根喜的酒量都還了得,兩人麵色微紅,但神智都還清醒。
魏子將他麵前的一杯酒端起來,停在半空,他仔細端詳著杯中酒。此時的魏子麵部潮紅,兩隻眼睛中也有一些紅暈泛在其中,使他看起來像是微醺狀態。但他一開口說話,劉根喜就判定魏子根本就沒醉呢。
“兄弟,你說酒這個東西......這個東西是真好哩!酒越喝是越暖,越喝越感到放鬆......到最後,一醉方休......”說完,魏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又伸手過去,想把空杯子滿上,劉根喜見狀,趕忙將魏子的空杯倒滿了。
“是,酒雖好,但也不能貪杯哩!”劉根喜說。
“酒......酒這東西,還能讓人掏出心窩子裏的話,男人心裏的話非得喝光了杯中酒才能說的出來......”魏子說話已經有些不利索了,但劉根喜沒有打斷他,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魏子,憋著一肚子的話要跟他傾述。
“兄弟,今天趁著這酒興,我跟你道道這心裏的話......憋在這裏,難受哩!”魏子用手摸著心口,說道:“要說男人有什麼怕的?我敢說男人沒有什麼怕的,男人就是頂天立地的站著的漢子,挺得起!有苦咱敢吃,有難咱敢受!有委屈伸伸脖子一樣咽下去,可男人......男人有一樣東西怕哩,那就是情這個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