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我最期盼的時刻,放學了,放學了,這是放學的鈴聲,我抓緊時間收拾著自己的書包,結束一天的功課。
上學現在對我們來說是一種煎熬,初三後半年的學習,我幾乎撐不動了,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的退出了課堂,回頭看著那一張空落落的桌子,幹幹淨淨的,再想起與他們嬉笑打鬧的場景,心中不自然的落寞起來。
有的同學已經提早的步入了社會,在家人的安排下,要不然回家經營自己的雜貨店,要不然臨時找個工廠打工,其實我們都未成年,對將來都是迷茫的,也不知道何去何從,隻是知道現在不想讀書,實在讀不下去,和那些拚命學習的人比起來,我們算是逃兵,我們沒有迎接中考的勇氣,我也在努力撐著。
正當我回頭叫上同學(小芳),準備一起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今天她的動作好慢,書包也裝的那麼沉,我默默的走到她身邊,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說:怎麼了?這是要整理抽屜嗎?看你書桌裏亂的,等周末再整吧,這是個大工程。
小芳說:就今天吧,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我明天就不來了。
我說: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是不來上學了嗎?
小芳說:和家裏人說過了,家裏人同意了,我不想上學了,學不進去,在這裏也是浪費時間。
我說:為什麼這麼突然呢,之前可沒聽你說呀,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堅持讀完初三,咱們好歹要一起畢業的。
小芳說:就這麼決定了,不再讀了,我也就不是讀書的料,不擱這耽誤事兒了。
我說:誰是讀書的料?我也不是,咱們這還未成年,不上學又能幹什麼呢?
小芳說:回家裏幫家裏人幹活,種地、做飯、洗衣服、喂雞、喂牛、啥都能幹……
我說:你真打算這樣嗎?是不是過兩年也要找個人嫁了,和村裏的那些姑娘一樣!
小芳說:唉;誰知道呢,以後再說吧,話又說回來,村裏人不都是這樣嗎。
我知道此刻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她妥協了,我也勸不回來了。在這個小城裏,小鎮上,村裏麵的姑娘好好長大,光光彩彩的嫁人,父母就算完成了所有的心願,這可能是一種任務,也是一種責任。她們說的最多的就是誰家的姑娘嫁的什麼樣的婆家,婚禮舉辦的有多氣派,婆家是否有錢,條件有多好。這可能就是一個農村女孩兒能光彩門楣為家裏爭光,逃出宿命的最好方式吧。
回家的路上,我們沒有說那麼多話,隻是這一路騎行的有點慢,慢到最後我們下車推著走,那天的自行車像掉了鏈子一樣,很沉很沉,書包也好重,貌似我們推動的不是那輛自行車,而是所有窩在心裏的委屈和扛在背上的包袱。我們走過一片空地,爬過了一個山坡,望見了滿地的山花,有好多種顏色,根本叫不上名來,我們摘了一朵又一朵,夾在書裏、戴在頭上、擱在掌心裏,那個美好日落的下午。
我們就這樣用自己的方式彼此告別,卻不說分離,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不順路了,我一個人回家,一個人放學,一個人的路上我總是能遇到那個小山坡,想起那個黃昏日落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