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維持著原來的冷淡，輕蔑地笑了笑，“甜言蜜語，你以為我會信嗎？”
宋彌委屈地說：“你這樣讓我好受傷啊。”
接著，他再次掏出那枚戒指，說：“第三次了，這回無論如何你都得收下。”
“不收下會怎麼樣？”黎雲枝問。
宋彌眉眼壓低，“我會難過，會吃醋，吃醋就不讓你去明夜。”
黎雲枝接過戒指，說：“收下了，但我不戴，不方便做事。”
宋彌：“你失憶前也是這麼說的。”
穩定液放在後備箱裏，車子卻遲遲沒有開動。
方向盤握在黎雲枝手裏，她看著陰霾天空下來往匆忙的人，若有所思。
“宋彌，你眼中的元霂，是什麼樣的？”她突然問。
宋彌不假思索，道：“所有人都說她性子清冷不好相處，實際上她是內向，加上一點社恐，挺可愛的。”
“啊？”黎雲枝難以置信的用手指向自己，“我？元霂？社恐？”
宋彌憋笑著點頭，“瞧吧，你自己也不信。”
黎雲枝聳聳肩，“很難想象，名滿星際的天才生物學家，竟然是個不愛打交道的社恐人士。不過你覺得我現在看起來像社恐的樣子嗎？”
宋彌說：“你現在不像。性格受環境因素影響，你忘記了影響你性格的因素，所以現在的你，是新的你。”
“還有一個問題，元霂為什麼那麼討厭變異人啊，元霂真的罔顧醫學倫理，做活體試驗嗎？”黎雲枝惴惴不安地問。
其實答案八.九不離十，但她不願相信自己手上沾了那麼多變異人的血。
宋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鄭重地說：“你會後悔知道的。”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失憶？為什麼會出事嗎？”黎雲枝有太多問題想問。
包括但不限於基因試驗，克隆人計劃。
然而很多事情隻有失憶前的她本人知道。
宋彌把他的猜想告訴了她。
黎雲枝喃喃道：“內部爭鬥？是元玘還是元暖？或者其他私生子？”
宋彌說：“元氏結構複雜，你說的那幾個人都有可能。”
這時，黎雲枝突然想起來元暖出現在宋氏總部一事。
“你是不是想換未婚妻了？”
“沒有沒有！”宋彌立刻舉起雙手，“我隻是暫時和元暖達成合作，我和她不可能！”
黎雲枝眯了眯眼睛，“為什麼不可能，人家也是女的，也姓元。”
宋彌慌忙解釋說：“我們兩個可不是單純的政治聯姻，我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說完他默默在心裏補上一句：其實你把我當做替身。
他又說：“元暖重利，她男朋友四五個。”
“四…四五個？！”黎雲枝震驚了，“我看她還挺年輕，怎麼換了四五個男朋友？”
宋彌說：“不是談了四五次，是一次談四五個。”
黎雲枝內心大驚，不禁說：“有錢人真會玩啊。”
宋彌麵上浮出驕傲之色，“猜猜看你以前怎麼評價我的？”
黎雲枝思索了一會兒，試探道：“天才指揮官。”
宋彌搖頭，“不是。”
黎雲枝又猜，“很帥？”
宋彌嘴角上揚，這評價他很受用，卻仍然搖頭，說：“不是。”
黎雲枝不猜了，“你說不說，不說就下車。”
“我說我說！”宋彌立馬繳械投降，“你說我是男德班班長。”
黎雲枝眨了眨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說：“你眼中的元霂，和我聽到的不太一樣。”
“嗯，要了解一個人，得用心，不能用耳朵。”狹小的空間內，宋彌的聲音溫和而耐心，他低頭在上衣口袋裏翻找什麼，不一會兒，黎雲枝感到手裏被塞了一個薄薄的，堅硬的鐵片。
她拿起來，透明的芯片，暗暗浮現出藍色的光紋。
“這是什麼？”
宋彌說：“你的記憶。”
準確的說，是元霂記憶的備份。
她在克隆人研究方麵比基因突變方麵鑽研更深，這是她最完整的本體記憶。
宋彌起初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前些天他去找瑜風禾詢問穩定液下落時，無意中得到的。
“與左手手腕處的身份芯片連接在一起，你就可以看見你的記憶了。”
記憶備份輕如羽毛，黎雲枝握在手裏，感覺比山還沉重。
“我說過，我告別了自然人的身份。”
宋彌說：“話不能說太早，適合曆玉堂的穩定液隻有一箱，總有窮盡的時候。
而製作穩定液的過程隻有元霂清楚，要想他繼續活下去，你需要重回元霂。”
他輕輕按住她纖瘦的肩膀，眼神滿是關切，“芯片交給你，選擇你自己做。元玘已經知道在元氏的那個是克隆人，盡管我告訴他本體死亡，但憑他的性格，不一定會信。”
宋彌最後還是沒能帶回未婚妻。
黎雲枝僅思慮兩秒，便將芯片收好。
宋彌說得對，要想曆玉堂活下去，必須成為元霂。
黎雲枝心頭五味陳雜，複雜的思緒像剪不斷理還亂的線條。
自然人是她，變異人是她，元霂是她，黎雲枝也是她，做活體試驗的是她，想為變異人開創未來的還是她，冷酷的是她，富有同理心的仍然是她。
她是一個複雜的矛盾體，擺在她前方有許多岔路口，她站在路口，不知所措。
以至於回到明夜，她不知道該怎麼向曆玉堂開口，解釋穩定液的來源和她的身份。
這時，武成敲了敲她房間的門。
“黎小姐，你休息了嗎？”
黎雲枝下意識趕緊把穩定液推進床底，慌忙開門，擠出笑臉，“沒有啊，怎麼了？”
武成說：“老大今天一整天沒從房間出來，我擔心……又不敢擅自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