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去吧。”黎雲枝往曆玉堂的房間走,武成緊隨其後。
“曆玉堂,你在嗎?”她在門口喊了一聲。
沒有回音。
“可能又出去了,畢竟你們老大總是神出鬼沒。”黎雲枝漫不經心地說。
武成擔憂地說:“昨天老大到處找你,後來還說要去學校找你,結果所有學校都反映沒看見你,然後老大回了房間,看起來有點不舒服的樣子,結果到現在沒出來。”
武成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她,“黎小姐,我……我隻敢找你。”
黎雲枝心頭一鈍,猛然下沉,不祥的預感瘋狂湧了上來,以至於指尖微微顫抖。
她說到底還是自然人,對突變的預料沒有武成敏感。自然人不舒服休息一下不是什麼大事,而變異人不舒服,就是天大的事!
曆玉堂曾經半開玩笑地告訴過他房間的密碼,她沒有當真,現在黎雲枝無比感激自己還記得密碼。
門開了。
曆玉堂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額頭布滿汗珠。
“快!叫醫生!”黎雲枝朝武成喊道。
武成慌亂的哦了聲,拔腿就向外跑。
曆玉堂額頭滾燙,他發燒了。
不好的預兆。
黎雲枝能接受他變異,長出鱗片生出觸手也無所謂,她最怕發熱。
發熱是最危險的突變前兆,最短兩個小時,死神的鐮刀便收割生命。
黎雲枝敷了塊濕毛巾在他頭上,著急地問:“曆玉堂,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曆玉堂沒有回音,鴉色的睫毛顫了顫,他睜不開眼睛。
很快,武成找來了醫生。
意料之內的結果。
醫生遺憾地說:“是突變,沒有辦法。”
武成難以置信地抓住他的手,就差跪了下來,“求求你,老大不能死,我們馬上就看到希望了,變異人馬上就能自由生活了,老大不能死!”
醫生束手無策,說:“我同情你的心情,但我也沒有辦法,這些年因為突變死亡的人不計其數。唉,準備料理後事吧。”
“難道沒有一點希望嗎?哪怕一點?”武成一個大男人,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醫生搖頭道:“除非元氏頂尖基因研究團隊願意幫助他,不然隻有等死的份。”
曆玉堂病重的消息很快傳遍明夜,每個人的頭頂仿佛飄著一朵烏雲,悲哀的情緒蔓延。
昨天他們還暢談未來,今天他們就要麵對生離死別。
那些豪言壯語,未完成的理想,頃刻間化為泡沫,老天真是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把希望捧到踮起腳尖可以觸碰的地方,然後在即將觸碰時狠狠砸碎。
“你們都出去。”黎雲枝伏在曆玉堂床旁,暖色的燈光照得她纖細的身影脆弱支離。
她的聲音很平靜,準確來說,是死寂。
房間裏沒有人願意動,他們不願接受事實,更不願離開老大。
黎雲枝站起身,麵對他們,沉著命令道:“我再說一遍,都出去。曆玉堂不會死,我,黎雲枝,以生命保證,不會讓曆玉堂死。”
武成吸了吸鼻子,感動地說:“黎小姐,我們很感激你,但是——”
“你出去,在外麵守著,誰也不要進來。”
這下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
黎雲枝激光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她的眼神堅韌冷酷,像把刀。
“誰不走,我就自殺,和曆玉堂一起死。”
房間終於剩下她和曆玉堂兩個人了。
“黎雲枝,不準……陪我死……”氣若遊絲的曆玉堂竟然開口說話了!
黎雲枝重新趴在床邊,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會有辦法的,我們還有時間。”
曆玉堂眷戀地看著她,“沒有時間了……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黎雲枝氣笑了,眼淚終於止不住,滾了出來,“那就來得及再說,你放心,我有能力救你。”
曆玉堂疑惑地看著她拿出一塊薄薄的,透明的芯片。
黎雲枝說:“這是元霂的記憶,也是我的記憶,我們要相信元霂的實力。”
她再也不遲疑,伸出左手,將記憶芯片與身份芯片相貼。
“不要!”曆玉堂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握住她的右手,雙目通紅,“黎雲枝,不要!”
他哀求道:“不要成為元霂,求你,我寧願我死。”
然而他的力氣隻是回光返照,終究比不過健康的人。
當記憶備份與身份芯片完全融合,黎雲枝陷入混沌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溫柔恬靜的歌聲,是她每夜都能夢見的,熟悉的歌聲。
這一次不同,她清晰的聽到了歌詞:
“在每個繁星拋棄銀河的夜裏
我會告別 告別我自己
因為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和相聚之間的距離
……
在每個銀河墜入山穀的夢裏
我會醒來 也忘記夢境
因為你不知道 你也不會知道
逝去的就已經失去”
黎雲枝猛然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依偎在一個女人懷抱裏。
女人輕哼著自己夢裏的歌謠。
黎雲枝盯著小女孩的臉,喃喃道:“這是……小時候的我?”
她試圖去觸摸小時候的自己,然而她的手直接穿透了小女孩的身體。
沒有人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是她的記憶。
她要以第三視角去看她的記憶。
小女孩甜甜地問:“媽媽,我們接下來去哪顆星星旅遊啊?”
女人溫柔地說:“這片宇宙不止有宜居星,還有能源星和邊緣星,霂霂願不願意和媽媽一起去邊緣星看看呀?”
小元霂點點腦袋,“隻要和媽媽在一起,去哪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