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彌的十八歲成年禮邀請了各大財團的貴族精英,元霂作為元氏財團的千金,自然也在受邀名單之內。
她對人情來往不積極,也不想去,本想找個理由推脫,但元宇津實在看不下去她自我封閉的樣子,苦口婆心勸了好久,元霂實在不堪其擾,勉強答應。
元宇津剛鬆一口氣,就看見元霂不僅穿上了晚禮服,還戴上了與宴會氛圍大相徑庭的口罩和墨鏡。
他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宋少的成年禮不是蒙麵舞會,你戴口罩和墨鏡做什麼?而且,這樣不太禮貌。”
元霂淡淡的哦了聲,摘下墨鏡和口罩。
元宇津再次剛鬆一口氣,就看見元霂在墨鏡上貼了“勿擾”二字,又在口罩上貼了“謝謝”二字。
元霂說:“您要是接受不了,我可以不去。”
元宇津連忙說:“別別別,你願意去就行。好多人說你性子太清冷了,趁宋彌成年禮的機會,你要學著外向一些,活潑一些,要多笑,要主動對長輩打招呼,熱情一點,嘴巴要甜一點,說話要好聽一點。”
好囉嗦。
好煩。
元霂摘下墨鏡,隨手從書架上摸出本書,端坐在窗前靜靜瀏覽。
以元宇津對她的了解,這是讓他“住嘴勿擾”的信號。
但這回他沒住嘴。
元宇津內心著急,他記得元霂小時候在元氏生活的時候很活潑可愛,怎麼現在性格越發沉穩內斂了?
他認為是岑霜的死給孩子幼小的心靈帶來巨大的打擊,內心愈發愧疚,他希望元霂能像小時候那樣活潑開心。
“霂霂,我知道我囉嗦,但我還是要說。我們要愛說話,要常常與人交流,總一個人悶在家裏多不好。
你八歲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年,你自己說說,元氏家族裏的長輩親戚,你能認清多少?每次家庭聚會你都不參與,隻有過年才偶爾露個麵,這樣下去,你能認得誰?誰又能記住你?”
元霂皺起眉頭,慢慢合上書頁,死水般平靜地望向她名義上的父親。
她說:“因為我是您女兒,他們恨不得巴結我,即使我不說話,他們也能記住我。如果我不是您的女兒,他們才不會關注我。所以獲得別人的關注不需要外向,身份、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有道理。
元宇津竟然無言以對。
元霂說:“我不需要認清所謂的長輩親戚,他們待我並不真心,我也不喜歡曲意逢迎。你覺得我一個人悶著不好,可你不是我,不能體會我內心獲得的安寧。古語有雲,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十三歲的孩子難得一次說出這麼長一串話,元宇津很驚訝。話語裏透出的老成與早熟,更令他吃驚。
她總是一個人,哪裏來的這麼多道理?
元宇津的目光落在龐大的書架上,書架整整用了三個房間才勉強塞下,上麵的每一本書,元霂都看過。
知識和道理便來源於其中。
元宇津不得不承認自己說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對她的寵愛與愧疚使得他從不對她疾言厲色,給予最大的寬容與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