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狼撲至的李成勳,秦博士這時竟還微微搖頭,氣定神閑地道:“長孫擎悟出身宿山派,又與王遇都督並為‘乾州雙神槍’,槍法便當了得,難道他還沒有授你‘宿夜神槍’麼?”言下對李成勳來勢洶洶的雙爪竟甚是不屑。
郭破抓起幾個臭饅頭便想扔去,卻不是想扔李成勳,而是秦博士。心中罵道:瘋老頭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的。你死了我的身世找誰問去?
但他很快便罵不出了。
隻見李成勳本來前飛抓向秦博士的身軀,竟被秦博士單手往虛空中一按,硬生生地壓得往地上掉去!就像一枝去勢淩厲的勁箭,陡地在半空中一滯,便忽地向地上垂直掉去一般的詭異。
難道秦博士竟會妖法麼?
有的騎卒甚至叫了出來:“哎喲,不好,這人會妖法!”
旁人看著是詭異,李成勳卻隻是驚。他心中明白得緊,隨著秦博士那虛空的一按,對著自己衝擊而來的便是一股純正得不得了、浩然渾厚的陽剛勁力,再無其它。也就是說,他是完完全全地被秦博士雄厚的內力壓服下去的,既避不了也擋不住,跟本不關甚麼妖法的事。
李成勳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自覺武功即便未臻至天下武林第一流的高手境界,但絕對是次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在天擎幫中,即便是長孫擎悟在內力上也未必能如此壓倒他。然而麵前儼然一副書生、文士模樣的秦博士卻做到了,而且是單手就做到的,那麼此人的武功當真隻能說是恐怖了。
其實他這麼想也是太過了,秦博士所學本以內力為長,李成勳一來被打得意外,二來內力非其所長,以短擊長之下才輕易落敗。
李成勳驚,郭破卻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因為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郭破體內氣脈躍動之下,他竟“看”到了“氣”在秦博士與李成勳身體中的流動!
那是一種玄妙的境界,在秦、李兩人功力相交的瞬間,一個奇異的空間陡然出現,而對自己體內的“氣”也用得不好的郭破,在這一剎那裏“氣”雖然沒有真個發動起來,但卻感知大增,使郭破能獨立於那空間之中觀看兩人所發之“氣”的流動。
如果說李成勳的“氣”有如一枝淩厲的箭地往秦博士身上襲去,那麼秦博士發出的“氣”就是一個雄厚的大浪,箭打在那大浪上,勁力全消。
李成勳的倒罷了,秦博士的“氣”的流動,雖跟自己記憶中的行氣方式大有不同,但郭破卻不知怎得覺得秦博士運氣的方式是最純正的一種方式。正因如此,這種境界的出現給郭破帶來了一個意外的驚喜,使郭破對“氣”的運行竟在頃刻間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對郭破一直以來依腦海中那殘缺不全卻又高深莫測的運氣法門運氣,而偏又不得其門的問題有著很大的幫助。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威力之間的差別。
他可以明顯的看出,秦博士的修為要比李成勳要來得高,這除了功力上的差別外,還蘊含著一種玄奧以極、難以言喻的境界上、感知上的差別。郭破隻覺得,如果說秦博士是剛而不猛的夏,那麼李成勳就甚麼都不是,至少目前還不是。
或許他能成為肅殺的秋、無情的冬,但至少現在還不是的。
大概,是個性自覺上的差別罷。武,有時候當真是一種藝術,沒有“我”在內,是修不出大成就、發不出大威力來的。所以世間有名門大派的二流傳人,也有無師自通的傳奇宗師,一切皆自於對“我”的悟。
那麼,郭破自己的“我”呢?他是一個沒了過去的人,那他還有沒有“我”呢?
在郭破剛想到了這些的時候,隻聽場中的李成勳一聲暴喝:“拿我槍來!”打斷了郭破的思緒。
郭破不知道,他將要見到的,就是天下有名的“宿夜神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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