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脫困(1 / 2)

李成勳傷重暈倒,在他的親兵營親兵護送之下退出了“老虎岩”小山崗。在“老虎岩”山下還駐紮著乾州左騎軍第二軍團的五千兵馬,足保其無虞。

他的副將劉都統當即接過指揮大權,然而局山上的亂局卻依舊不受控製。無論是官兵或是難民,都有如受驚的羊似的四散而逃。

劉都統在座騎背上發號司令,喊得聲嘶力竭,卻哪有人聽他的話?隻見他額上汗如雨下,雖然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來,但是握在馬韁上的手顫抖不已,心中實已是忐忑已極,對這突然而至的局麵又喜又怕。

原來如今長孫擎悟軍中的將領相當大部份是出身於長孫家、宿山派以及天擎幫的武林一係的高手,武功雖高,但能稍長軍務的也就隻不過是李成勳等廖廖數人。是以長孫擎悟以及其手下中有見識的心腹都盡量延請非幫派係統的人材,又或是吸納大慶朝的舊臣、流亡的兵將加入長孫擎悟軍中,以強其戰力。這些人材進了長孫擎悟的軍中,很自然地便成了原來天擎幫老臣們在文職、軍職上的競爭者。

然而自從大慶十年的大亂以來,天下百姓或死難於戰亂之中,或流亡離開本籍,各州郡人口大降,加上戶口數據隨權力更迭而散失,天擎幫財力又不甚強,是以自建都督府以來,所謂的“大慶乾州左右步騎軍”雖然有四軍之多,名目嚇人,實際上各軍僅轄有兩個軍團約一萬人,隻及原來大慶軍製常規中每軍四軍團、二萬人的一半編製。編製既不足,高級將領的位置相比起天擎幫的老臣來說本又是僧多粥少,再加上李成勳等人又極力鼓吹要

“用有識者,不論親疏、資曆”,天擎幫的老臣們實是人人自危,不知甚麼時候就得退下火線安享晚年去了,民脂民膏便輪不到他們來“暫管”,難免都落到別的貪官汙吏的袋裏了,這不公平的社會現象無疑是他們難以忍受的。

劉都統正是這些老臣中的一個,受命為“都統軍團軍務”指揮幹州左騎軍第一軍團,卻天天擔心著被勒令告老後隻能“都統家中細務”,不能為天下百姓申張正義、合理分配財產了──雖然實際上他已合理地分配了不少百姓的財產進他自己的口袋裏了。

所以現在這情況下劉都統喜,那是因為李成勳看起來不但受傷了,還傷得很重,一旦他翹了辮子,如果自己在收拾殘局上又表現得好一點,乃至殺了怪物、擒下凶手,便很有機會能接掌了乾州左騎軍都指揮使之職,到時不但不用“都統家中細務”,還很可能分配多一點的財產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再分給一些年輕貌美又肯從了自己的孤苦民女,讓她們在自己的金屋中安居樂業。

而即便李成勳不死,他仗著收拾殘兵、勇救李成勳之功,約莫著也沒那麼容易退位讓賢的。

但劉都統同時又怕得要命,無論在武林中、沙場上,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那麼一個人會一觸上便會讓人燃成焦炭的。看著那人目下瘋瘋癲癲的樣子,如果衝過來給自己摸上一摸,那豈非就是自己被燒成焦炭了?

不行不行!立功雖重要,卻又怎會比自己的小命還來得要緊?

劉都統懷著那如懷春少女一般複雜的心情,正在考慮是否應該冒一下險率領自己那些個勉強還指揮得來的親兵,上前擒下那傷了李成勳的秦博士再說,卻見那一個身體上結了冰霜的怪物竟已真的往自己這邊衝來了。

劉都統發一聲喊,叫道:“快!弓手快將那廝給射下了!”

然而怪物一般的郭破此時不但身上凝了一層冰,更且奔行的速度奇快,那些箭矢“嗖”“嗖”“嗖”地都射了個空,更有的射在了走避不及的兵卒及難民身上,一時“他奶奶的”、“不長眼的”罵聲此起彼伏。

劉都統見箭矢無功,郭破還是那樣“好冷呀”、“好冷呀”地一邊叫著一邊衝著往自己這邊來,當即一勒馬頭,大力地一鞭打在馬臀上,飛也似的走了。隻拋下一句:“兒郎們挺著了!即便你們死了,家裏的老婆女兒也通通有本都統照顧著,你們放心……心……心……”

剩下的兵卒一聽劉都統在頃刻間已是逃得隻剩回聲在半空蕩漾,彷佛就是傳說中的“千裏傳音”一般,尤其放心不下家中的老婆女兒,便都發一聲喊地四散逃逸。

人們都在逃,唯有郭破還在慘叫著往四周亂衝亂撞,以及那些被郭破碰上了的難民、士兵在地上燒得一邊嘶叫一邊顛覆著身體,一時卻還都死不了。秦博士則凝立一旁,雙目微闔,雙手在下腹之前成虛抱圓球之形,頭頂上漸漸蒸發出一陣霧氣來

對郭破來說,目下所受的痛苦卻絕對要比受傷的秦博士、被無形之火燃燒著的兵卒、難民還要來得厲害。他隻覺在體內的那股寒氣再非如以前那樣子,甫一升起便被體內那不知名而又不受自己控製的“氣”所壓製,而是有如龍入大海,再無拘束地在他體內肆虐著,讓他不泄不快。

本來,郭破身體的情況尤如有一自動之壩,潮來時自然而然地便會擋住了潮水的衝擊,隻要不輕動那壩閘,就不怕潮水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