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生等人這才都停下了,心中都隻想將郭破碎屍萬段了,方能消恨。
郭破竟還道:“這才是乖孩子。”
陳九生等人氣得都快暈過去了。
郭破又道:“把那馬車駛過來了,對了,還要準備上好的金瘡藥,不然美人兒流血流得死了我可不負責。
陳九生等人都隻好讓人駛了馬車過去,卻紛紛遞上自己身上最好的藥物放在馬車裏,就怕蕭瑩君真有什麼閃失。
那美麗的人兒,即便現在要他們送上他們所擁有的一切來交換,想來他們也是願意的。
長孫聰明也沒了笑臉,隻道:“我們可以放你走,但你千萬莫要傷著了蕭小姐。”
長孫聰行也道:“正是。”
郭破一笑置之,吃力地站起,隻覺全身上下,沒有一個毛孔不在疼痛,沒有一寸肌膚不是彷如撕裂。
但他還是得站起,不站起來,就不能夠活下去。而即便不能活下去,郭破也不願意像狗一般地死在這些公子、將軍的手裏。
那胸口的一個“賤”字,像來自遠古的咒語,已燃起了郭破心中的火。
一把寧站而死、不跪而生的火!
但他並不僅要自己一個人站起來,他還要扶起蕭瑩君。
他左手輕輕地在蕭瑩君那溫軟的脅下一托,不禁心中一蕩,心神一陣迷失。卻不料,變故倏生。
郭破武功還不算高,但他的感應卻是無人能比的。然而他將他的感應都放在了淩魂斷、陳九生、長孫聰行等幾個大高手之上,卻忽略了一個離他最近的人。
蕭瑩君。
蕭瑩君就在郭破站起的那一剎那間,衝離了郭破的脅製,驟然躍起。
郭破這才醒起,真要算起來,蕭瑩君的武功比他還高。
但已悔之不及了。
他全身骨頭欲散,又怎麼跳得起、追得及?
蕭瑩君在半空中臉色煞白,彷如一個誤落凡間的仙子一般的搖搖欲墜。
長孫聰行兄弟、淩魂斷、陳九生及數不清的軍中高手一時盡皆躍起,但求抱得美人歸。
無數身影,自四方八麵地往蕭瑩君處躍去。
隻有一方例外。
那向著恒河的一方,陳九生的部下伏軍還在河的對岸,他們想救,卻是鞭長莫及。
所以絕望的蕭瑩君唯有用盡全身僅餘的力氣,婀娜的身體向恒河方向一扭,摔了過去。
隻聽那動人的身影消失於河麵上的一刻,傳來了淒美的訣別:“我死了,請放過我的護衛。”
陳九生的黑臉血色褪盡,隻來得及道:“別……”
蕭瑩君已然落水。
她寧願死,也不願落到陳九生的手裏。
女人,有時候確是比男人更懂得什麼是貞烈的。
郭破也是這麼想,喃喃道:“既然如此,為什麼我還活下去呢?”身影一蹤,緊隨著蕭瑩君跳落到了河水裏。
那永恒的河,將會流落到何處呢?
那美絕人寰的人兒呢?
陳九生等人無力地落回地上,已沒有一丁點大高手的氣魄和架勢剩下。
許多通曉水性的軍士沒等命令便疾步跑到河邊,跳落水中,更有騎兵在岸上追趕,但卻都追之不及。
陳九生看著那急湍的流水,隻恨今年無雪,否則天寒冰結,河流定不會流得這樣的快。
他如今能做的,便隻是下令部下務必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但他也知道這是多麼的渺茫,尤其在恒河彙入了白江之後,尋一個人便真如大海撈針一般。
他又望了一下淩魂斷等人及殘餘的哀痛的護軍,沉聲說道:“滾!別等我改變了主意了!”
說完,沒理眾人,又望回那彷佛永恒的河,眼中難掩悲痛。
河水滔滔,奔流不回。
郭破在水裏浮沉著,手腳都放鬆了待死,喝了不知多少口水了,卻不知幾時才能死掉,一時後悔不已:早知拿把刀往頸上一抹算了,反正是一死,真是多此一舉。
在水流的帶動下,郭破身子一轉,便看到了在前方的蕭瑩君。
蕭瑩君似已暈了過去,又或是已然死了,沒有半分的掙紮或是挪動。
郭破一歎,自道:“早知如此,我又何苦這樣做呢?雖然沒死在那些人的手上,那幾百個漢子大概也救回來了,卻不但沒救了這蕭小姐,卻反而害了她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