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一天(1 / 3)

郭破跟著他所屬的一伍上了城牆,到管兵器的軍官處剛拿了一杆槍,就聽到了破空之聲的傳來。

那聲音並不好聽,像猛獸的低吼,狂躁而壓抑。但在使人生起恐栗之感的同時,卻又像有一股魔力似的吸引著人呆站著去聽它的聲音、等它的到來。

郭破便是如此,拿著槍像入了魔似的等那聲音、那物體的到來。盡管來的可能是殺人的魔頭。

“你不要命了?快給老子躲起來!那是敵軍的投石!”一把聲音響起,一雙大手把郭破拉到了一旁的城垛蹲下。

“轟”!

碎石四濺,砸得包括郭破在內的剛上戰場的新兵頭破血流。更有的人運氣不濟,被落下滾動的巨石擊中,壓成肉醬。郭破甚至看到,其中壓得最為粉碎的就是剛剛還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伍中的同袍。

就在這頃刻間,四條人命就這麼樣沒了。

郭破頭腦中一片混亂,還不能接受剛剛還生蹦活跳的四個人就此死去的事實。心中想到:剛剛我就站在那兒,要是我不走,我便和他們一般的死了。沒有血戰,就這麼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時他才感受到,在這戰場上有沒有武功的分別其實不大。

有誰能擊出一拳一掌,一刀一劍便能粉碎那巨石了?

“宿夜神槍”呢?

不能!起碼郭破知道,自己的“宿夜神槍”不能。

郭破迷惑著:那自己來這戰場幹什麼的呢?為阿飛擋去刀槍,為自己心中的那兩個女子擋掉兵災?做得來麼?就差那麼一點兒便死了……

“唉,都是些新兵呀。老爺子怎麼搞的,淨派些菜鳥來……喂,小子!你呆完了沒有啊?”那救了郭破的是一個三旬左右的漢子,滿臉的須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兵。

郭破這才轉過頭來,搔了搔頭,想要把什麼遞到口邊,卻省起這是在戰場上,他一向不離身的酒瓶早被充公了。

歎了一口氣,郭破對那老兵說道:“這位老兄,救命大恩,先謝過了。”

那人見了郭破的動作以及臉上彷佛刻著“酒鬼”兩字的模樣,哈哈一笑,道:“看來你我也是同道中人了。來,別垂頭喪氣的,看這是什麼。”

說完,竟從衣甲內拿出了一瓶酒來,先自己喝了一大口,抹了一下嘴,將酒瓶遞到郭破麵前。

郭破早看得口水直流,一下子接過了,“咕咕”地大喝了一口,這底氣便也足了,豪氣頓生,對那人道:“好,我叫郭破,人稱吉祥一酒鬼便是,老兄這朋友我交了!這酒便當見麵禮,送我好了。”

那人又是一陣大笑,也道:“好!你這混蛋不負酒鬼之名,竟連老子的酒也敢打主意來了!不過倒是很對老子的脾胃,老子名喚程之羿便是,便交了你這酒友了!”

郭破正想著程之羿這名字好熟的時候,又是一陣破風之聲傳來。乾州衛軍的新兵本就占了一半以上,這時心懷恐懼之下,走避不已,甚顯混亂。

程之羿低罵了一句,霍地站起,揚聲道:“都給老子定下來了!找了掩護便躲上,誰走誰先死!”

郭破離程之羿最近,被他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心中暗驚:這人好強的內功!

程之羿說完,又蹲了下來。這時剛好頭石落下,但兵士們被程之羿一喝,當即新兵跟著老兵,老兵跟著軍官的找掩護,死傷便輕了許多,隻是大都心中尤有餘悸。

程之羿吐了口吐沫,自罵道:“山魁裏的兔崽子們越來越夠狠了,聽老子的老子說,他老子的時候山地人除了拿著一把爛梯子往上爬之外,屁也不懂!卻就是老子這時候要吃苦頭!真不知這幾年裏山地人那邊又發生了什麼鳥事了!”

郭破還沒弄懂那許多的“老子”,卻想起一重要的事兒,問程之羿道:“那為何天下人卻總是那麼畏懼山地人的呢?”

程之羿聽到這一問,臉上也不禁一沉,道:“那是因為山地人的武功,你可知道數千年以來,幾乎每一代的天下最強武者都有八部山地人的份?更重要的是,他們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會武功、都有修習內功!二十萬大軍,便是二十萬的武功好手!‘天下步軍,八部第一’之名便是如此來的。”

郭破失聲道“什麼?”他重新習武不過月餘,在他心中自己便是天下第一菜鳥,如此一來二十萬的大軍豈非是每個人都至少能殺上他一次?

他卻不知,他本身潛藏在體內的神功即使隻剩一點火苗,依然是這世上厲害的武功,更何況他修習的另一武功《儒門武經》也是世上頂尖的功法之一?更且還有“宿夜神槍”在身?

程之羿一笑,道:“老弟別怕,他們懂武功,卻未必個個是高手,在這數萬人的戰陣中也未必便能發揮出太大的殺力來。”

“哦……”郭破未說完,又是一陣破空之聲,掩過了他的話聲。他也幹脆靜靜地蹲著,聽著那奇異的聲音,隻覺一陣壓力壓得他難以呼吸,不覺運起體內神功,心中很快便一片空明。看著落下的碎石,長槍疾點,竟都剛好點在碎石上,沒有一點濺至身上。

程之羿拿的是一把大刀,卻是單憑刀風就擋開了碎石。但他看向郭破的眼中也是滿懷讚許,更有一絲詫異,道:“這倒有點像宿山派的‘宿夜神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