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網恢恢2(1 / 2)

牢裏的空氣愈發沉悶渾濁,郝刺史憋得喘不過氣來,便要到牢外緩口氣。龍清川果斷地攔住了他,傻子都能看出他是以此為借口,擇機開溜。

龍清川吸了幾口氣,轉身對夏史仁說:“你作案的動機當然有,要是我說出來,恐怕郝刺史難以置信。”

郝刺史神色從容:“難以置信?哼,不妨說說。”

龍清川沉思了片刻,組織好條理後慢條斯理地說:“很多事的確匪夷所思,我還是先說夏結論吧——吳大郎原本是夏司馬的親生兒子,吳老財識破後殺害了吳大郎,然後吳老財裝病躲入清淨小院,結果又被夏司馬識破,接著夏司馬殺了吳老財為兒子報仇。”

龍清川所說的言辭,猶如晴天霹靂,讓眾人愕然不已。

郝萌詫異得張著大嘴,那雙又小又細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他實在難以理解這中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而夏史仁則變得惶恐不安,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滴到地上,

他們的疑問,龍清川心知肚明,歎口氣一步一筆地解惑:“根據吳老財所說,他跟吳大郎在保揚河遊玩,有歹人在遠處用箭射他,吳大郎及時擋在吳老財身後,救下了吳老財,是也不是?”

牢房裏的一眾人點點頭,司法參軍應聲道:“不錯!”

“可根據船上家丁的反饋,吳老財靠近船艙而坐,吳大郎在外坐著,那麼他是怎麼發現歹人要射箭的了?這裏麵有兩點:一,那時天色已晚,吳大郎有偏色症,目力也不是很強,他是怎麼看到遠處的歹人?二,兩人在船上至少喝了四壺酒,吳老財有消渴症,不宜多喝,那剩下的必然是吳大郎所喝,可家丁說他的酒量並不好,那麼吳大郎喝了這麼多酒,早就迷迷糊糊得了,又怎能辨別出遠處的殺手?”

龍清川故意打住,待眾人反應片刻後繼續說:“好吧,就算吳大郎能發現遠處的殺手,他又是怎麼來得及起身,然後躍過船上的酒桌,趴在吳老財的後背上保護他了?”

夏史仁鼻子裏禁不住哼了一聲。

“吳大郎的腦子已經醉呼呼得,再加上他身體肥胖,難以快速起身。我在心裏做個簡單的盤算,就算吳大郎發現了歹人,然後他費勁地起身,挪動肥胖的身軀,緩緩走到吳老財身後,就這幾個步驟之內,歹人至少能射出五支箭了,哪還輪得到吳大郎給吳老財擋箭?”

郝萌問道:“如此說來,吳大郎不是為吳老財擋箭而死,但為什麼說是吳老財殺得了?”

龍清川神情陰鬱:“這是從箭傷的位置判斷。根據府衙仵作的描述,利箭是從上而下,斜著很大的角度插入吳大郎體內。”

“怎麼會斜著很大角度?”郝萌問,“歹人在遠處的船上射箭,不應該是這樣。”

“問題就在這兒,射箭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直射,一種是拋射。歹人的船隻是小船,矮於吳老財的大船,如果以直射的射箭方式,斷然不會如此;除非他是采用拋射的射箭方式,否則箭是不會以這種角度進入人體。”

拋射是軍隊中射箭的常用方式,士卒們躲在盾牌兵後麵,大批量地向上拋射,以達到避開自己人的同時,還能重傷敵方的目的。

“拋射時,單支箭的命中率很低,絕不會有哪個歹人笨到用拋射殺人,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就是近距離地居高臨下地射殺。那麼既然是近距離地射箭,歹人有充足的時間可用,為什麼不再殺了吳老財了?”

“是啊,為什麼了?”郝刺史問。

“隻能說,殺手是跟吳老財一夥得,沒有第二個可能性。”龍清川自信地回答。

郝刺史摸了摸腦門,喃喃說:“原來如此。吳老財想方設法將吳大郎灌醉,然後從背後用箭射殺他,或直接用箭刺死吳大郎。”

夏史仁臉上青筋暴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

“此外,兩個家丁在船艙內喝酒,吳老財嚎啕大哭時,船上已經流了很多血,說明吳老財沒有及時叫喊,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除了掩護殺手逃離外,不會再有第二個理由。”

夏史仁一拳重重地砸在牆壁上,麵目猙獰。

“可吳老財為何要編個故事哄騙我們了?”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智行禪師問。

“他有三個目的:一,編造出吳大郎替父擋箭,說明他們父子情深,故而別人不會懷疑到他殺了愛子;二,說明殺手的目標是他吳老財,從而順利地將視線引開,因為吳老財是被追殺的人,怎麼可能是殺人的人了?三,他可以乘機請智行禪師你保護,然後暈厥裝病,以躲避別人對他的調查和懷疑。一舉多得!”

智行禪師忍不住搖搖頭,爾後低聲不斷地念佛號。

龍清川雙手合十行禮:“吳老財裝病一事,智行禪師可以作證,不過禪師也被吳老財所誆騙,唉,細節一言難盡,龍某就不再多言。”

刺史郝萌又問:“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就是因為吳老財殺害了吳大郎,你才推斷吳大郎不是他親生兒子?”

龍清川笑道:“剛開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對推測結論產生了懷疑。偶然間,腦子裏突然蹦出吳老財之前說的一句話:他吳老財的財產,隻留給他吳老財的子孫,外人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