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夫先生嘴角狡黠一笑。
莫克索族的情報刺探果真不負天下第一的美名。可是如果你是想用這件事威脅我,抱歉,不可能。這麼多年,你覺得我還會在乎生死麼?我早厭倦了如履薄冰的生活,有時候倒想換一個解脫,死得其所。
少年說,素聞雅夫先生是個有骨氣的文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不過這麼有骨氣的人怎麼會在當年讓他人無辜枉死呢?
那是我弟弟,當年他聽到衛軍即將從帝都趕到青岡抓捕我,就用麻針讓我昏睡,當我醒來時,已經晚了。
可是他是怎麼騙過衛軍的呢?
杜特,他叫杜特。
哦,這就講得通了。原來你弟弟是精通易容的怪藥師杜特,難怪。
好了,樓梯間的小子,聽夠了吧?
雅夫先生轉過頭望著二樓樓梯口的空白地帶。
先生好眼力,什麼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啊。
少年見阿萊從樓梯下來,臉色大變,右手指碰向黃金烈弓。
且慢。
雅夫先生對莫克索族少年說。
雅夫先生繼續說道,想必這位也是來找西海岸地圖來的吧?
阿萊應道,是的,先生怎麼知道?
斯塔夫先生有另一層身份。
少年恢複先前的微笑,說。
一旁的阿萊滿臉疑惑,他補充道,通靈師,能夠覺察平常人的所思所想。
過獎了,這是我小時候被家父逼得學的,學藝不精,稍微懂得遮蔽的人我是無法察覺的。
雅夫先生頓了頓,話鋒一轉。
不過,你要西海岸地圖有何用?
找一個人。
誰?
一個巫師。
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阿萊知道司迪恩這樣敢於權威為敵的人絕非等閑之輩,必定很多人忌憚他,還是不要說得好,否則找來不必要的殺身之禍就徹底over了。
嗬,被囚禁在西海中心島的上到貴族下到奴隸,海耶戰爭結束後,流放到那兒的人少說也有數萬人,況且島上多野獸出沒,能活下來也是難事。現在你連找的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就貿然前往我看不妥。
先生何必跟他費口舌,我要的地圖先生是否可以賣給我,無論出價多少,我都願意。
雅夫先生顯得氣定神閑,嘴角輕蔑一笑,出價?你出不起的。再說我現在也離墳墓不遠了,要那麼多錢也沒什麼用。不過——我倒是可以免費相贈,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
雅夫先生瞥了一眼一旁的阿萊,這麼貴重的東西,而且還是政府禁止的,一不小心我就會掉腦袋,給你萬一你回頭報官了怎麼辦?我的人頭在當年可是懸賞五萬金幣的呢,我看這樣,既然這你都想他和地圖,而且他來的比你早,那我隻能給你們一人一半了。這樣我才放得下心啊。
阿萊欣喜地連連應好。
少年眉頭緊湊。
雅夫先生在樓梯間撒下七彩食人蛛,上了二樓,掏出一把黑鐵鑰匙嵌進一堵石牆的暗格,隻見鎖孔先是向西轉了三轉,又向東轉了三轉,叮當,鑰匙自動退出落地的同時石牆現出一個蓮花花骨朵圖案,雅夫先生拿出一支精致的骨器,刺破左手食指,待第一滴飽滿圓潤的鮮血泣於指尖,他隨手一彈,那血滴逼入蓮花中央的石孔口,一隻通體幽藍的蜈蚣爬出吸盡血滴,肚子破裂,流出的墨綠色的汁液流入孔內,蓮花緩緩開啟,裏邊放著一個檀木盒子,而天下人所找的地圖就在裏邊。他的主人雅夫,遠遠並非中年人所了解的藥術師斯塔夫這麼簡單。而這從這個機關可窺一斑,平常人就是發現暗格,就算打開石牆,隻會落得被嗜血蜈蚣吸幹精血的下場,此人對用毒可謂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天下間能有此功力者,隻有十年前從南方德倫斯消失滅跡的狄俊了。十年前,他潛入德倫斯皇宮,下毒殺死當晚赴宴的常勝將軍歐鉑斯伯爵,在皇室衛軍封城之前成功從水路逃離到西海,杳無音信。然而,在他離開西海的時候,被希臘蛇妖扣去了一樣東西。多年來,他一直尋找機會奪回丟失之物。而今天機會送上門來,怎麼可能輕易放掉呢?這個莫克索族的少年看配飾,應該是皇室中人,表麵和善,實則殺心潛伏,托付給他實在是個冒險,反倒這個不知名少年的試心術測試結果讓人驚訝——內心雜念私欲幾乎為零,所以托付給這個少年是他最後的選擇,畢竟他隻剩三年時間的期限了。用這個作為交換條件,而且又有這個莫克索族的家夥解決危險,可行度的確很高。
兩株從峽穀裏帶回的劍蘭在窗口夕陽裏盛開。雅夫先生望著拿到一半地圖的阿萊,阿萊看了一眼地圖突然發現了什麼,很快對著雅夫先生輕輕點了個頭。出門,看見拿到另一半地圖的中年人正在巷子口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