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23.4.3 21:47
我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
她的語氣很虛弱，“凝凝，你在學校那邊還好嗎？”
“我這兒很好，就是學校一直都封鎖，也不能出去玩。”
我沒有說實話。她的擔憂會加重我的心理負擔。
“可別出去玩啊，外邊太危險了。聽話啊。”（媽媽）
“嗯，我知道了。”（我）
“媽，我爸跟弟弟呢？”（我）
“你爸去你一個叔叔家吃飯了，估計又喝到半夜才回來。鑫鑫看了一天手機，剛剛睡覺了。”（媽媽）
顧鑫，我的弟弟。
“哦，我過會兒打個電話勸勸爸。”（我）
“你就別勸了，我說了好多遍他都不肯聽，回頭又挨他說一頓。”（媽媽）
…
我沒有接話。
媽那邊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我說，
“媽，我過幾天回去找你們。”
“你別回來，這外麵很危險，你可不能出事…”（媽媽）
“媽，你們在家等我就行。”我說。
“你這孩子，又不聽話。”她的話帶著哭腔。
“早點睡吧媽，有空就給我打電話。”
“那你也早點睡啊。”媽媽說。
“嗯，拜拜。”
“拜拜。”
嘟——
…
我爸自我有記憶以來，經常在外邊和人吃飯喝酒。我媽說他都是半夜回來的。
我有了晚睡的習慣以後，才發現他都是淩晨三四點回來的，不是半夜。
爸脾氣比較暴躁，經常朝我們大吼大叫。
曾經有過那麼一次，我勸爸說，少喝點，早點回家。
他笑嘻嘻地說，
“好嘞。”
那時候，我媽也在場。
顧鑫剛上高中，我去年在家的時候，十二點看見他房間還有光亮。現在還不到十點。
我爸死了。顧鑫應該受傷了。
我媽的情況猜不出來，但絕對不好。
房車的頂裝飾得很好看，有些動畫塗鴉。
顧鑫小時候也很喜歡塗鴉。後來覺得這些東西太小女生，就把畫筆都丟掉了。我媽舍不得丟，偷偷撿回來藏在衣櫃上頭。
我爸說我媽，用不著的東西還藏著幹嘛，家裏都快堆滿了。
眼前逐漸模糊，模糊又清晰…
薑薈突然出現。
她扶起我的頭，靠在她身上。
我小時候哭，我媽也是這樣哄我的。
已經不想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最後我還是哭出了聲。
我真的好沒用。
為什麼要選一個離家那麼遠的大學。
我好想回去，回去找我媽和鑫鑫。
我連爸最後一麵也沒能見到。
以前隻是偶爾發幾條微信給他。我好後悔…
我怎麼不多打些電話…
聯係得多一點，說不定可以幫到爸的…
他早就老了…麵對那些東西的時候有多絕望啊…
倒下的時候是不是在想我呢…
一定在想我吧。
之前打電話的時候都說想我。
那時候還沒有這該死的病毒…
XX23.4.4 7:30
房車經過一處村落，車胎爆了。
我們被迫停車，換上備用車胎。
村子很大，卻一點兒聲響都沒有。腐爛的屍臭充斥著鼻腔，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XX23.4.4 08:23
一群人圍著車胎，搗騰了快一個小時才搞定。
整個村子安靜得可怕。
車上的備胎隻有一個。現在已經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