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1)

滿寵站在高台上,對著下麵黑壓壓的士兵訓話。

“我不要你們用手、用兵器、用腳、用力,我要你們用腦子!我不要勇士、敢死隊、英雄,我要士兵!我不要你們去死,我要你們去戰場上求生!我不要你們聰明、機敏、勇敢、對敵人懷有仁慈之心,我要你們成為烏龜王八蛋!去咬、去抓、去啃、去不擇手段、去陰險毒辣、去厚顏無恥!隻有敵人死,我們才能生!今天,就在今天!我們臨江一戰!”

泛河每說一句,士兵們爆發一陣怒吼,仇恨的火焰在他們眼裏一節節升騰。滿寵統領的部隊軍容壯觀,金甲耀日,旌旗蔽天。

軍陣突然安靜下來。滿寵回過頭,小璿一身戎裝出現在閱兵台上,英姿颯爽。士兵稍一愣神,緊接著發出長久的歡呼。

“夫人啊,你怎麼來了!”滿寵麵對士兵的豪氣消失殆盡。

小璿沒理自己的丈夫,徑直來到台前。她腰肢很細,披著寬大的盔甲,頭戴鐵盔,嬌小的臉上滿是殺氣。

“小璿與夫君同赴生死!”聲音又尖又亮,傳出很遠。

“夫人萬歲!夫人萬歲!”

部隊開拔,夫人隨將軍一同出征。滿寵的夫人小璿總是在危急時刻站出來幫助丈夫,隻是不對他笑。

部隊淩晨出發,路上濕氣重,士兵呼吸困難,昏昏欲睡。手下有幾個軍官請求休息,滿寵不許。隊伍在南方的樹林裏逶迤婉轉,夫人打馬在隊伍兩端來回奔馳,她對士兵輕輕哼著歌,像母親哄孩子。歌聲在馬蹄聲、腳步聲中細的像條線,不斷纏繞在樹幹上、枝葉上、霧上、士兵身上,如一張輕柔的網罩住了整片森林。

士兵們大受鼓舞,進而大步向前。

滿寵愛兵如子,但此刻不能讓他們休息。吳軍水路並進,他被前後夾擊,淮南太守又全軍覆沒,吳國的陸軍在包抄滿寵的後路,現在他隻能搶時間。滿寵是個精幹的將領,他意識到吳國人之所以屢屢得手,是因為己方的防禦策略有問題。臨江戍守,對吳國的水軍有利,他們燒殺搶掠一陣就退到水上去了,拿他們沒辦法。這次吳國大舉進犯,滿寵燒掉了臨江的城戍,堅壁清野,遠遠向北退。吳國人已經上了岸,沒遇到什麼抵抗,於是他們放心大膽地向北推進。他們離開自己的戰船越遠,對滿寵就越有利。滿寵手下有大量騎兵,可以避開吳軍主力長途奔襲到江邊。如果能把敵人的戰船糧草燒掉,他們的背後是大江,隻能引頸待戮。

現在,滿寵帶著大軍,乘著夜色掩護來到江邊,如神兵天降。他們打掉零星的抵抗,留下少數人放火,立馬折返北上。不久,江麵上火光衝天,滿寵策馬疾馳,沒來得及看到這妖豔的人間景象。江上一片通紅的火苗,江水“噝噝”作響,白霧騰起,接著又被烈焰烤幹。江上江下,有兩股大火在燃燒,水麵上的魚紛紛泛起白色的肚皮。近處,星辰寂寥;遠處,霞光滿天。

等滿寵趕到北邊,朝廷的援兵已經解決了問題,吳國人留下無數屍體,逃遁了。殘破的戰場硝煙散盡,夫人來到滿寵身邊。旭日是個難產的嬰孩,拖泥帶水露出臉,驚奇地看著漸漸冰冷的戰場。兩馬交頸,頭頂鷹雀亂飛,一束紅色的光照在臉上,小璿對滿寵淺淺一笑。

幾天後,PD一手拿著小寶貝做的甜餅,一手翻著滿寵的戰報。大胖子開心極啦!他使勁咬一口餅,滿嘴蜜汁:“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