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的、嫂的…俺小在家嗎?”鄰居明嬸子急促的問母親

“抓了?菊美”母親問

“這不我的別墅蓋好了,得去拉瓷磚,家裏沒人,我走不開,想麻煩俺小跟著去拉一趟”月嬸子解釋道

我從堂屋裏出來說:“好的嬸子,我換身衣服”

月嬸子是近門子月叔的媳婦,打小就聽父母說我們是近門子,而我們(和大爺家)是近門子裏最遠的血脈。其實我一直不明白說是近門子應是怎麼個近法,我隻知道打記事起,我出門碰到西南角的人家,男人我叫宅爺女人我叫宅奶奶。月叔的爸爸我就叫大爺爺,他媽媽就叫大奶奶。我當時自然也不知道為什麼“大”,當然也不想搞清楚這個問題。用那樣的時間來捋清楚人際關係在我看來既沒必要也覺得浪費,對於社會關係的重要性,愛我入髓的母親總會告訴我“大爺爺的爸爸和宅爺的爸爸是親兄弟所以他們是親堂兄弟。”……“那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怕母親做過多的解釋我並沒有這樣問。總之我知道大概是與其他的鄰人相比較,我們和他們是有一些基因更相像的地方吧,否則他們也不會來找我們幫忙。其實,對於他們一家,我最不熟。早在我還未生的時候,他們就搬去了海口做生意了,去年大奶奶和大爺爺相繼離世,他們才常常回來。聽村裏的閑言說:“大爺爺他們是因為弄死了院子裏的老槐樹,惹怒了附在裏麵的槐鬼,夫妻倆才落得雙雙殞命的下場。”月叔是家裏的獨子,有四個姊妹,二老走了,怕家裏的財產遭到外戶的瓜分,回來宣示主權,砍了死於剝皮的老槐樹,推平老房子,用幾十年外地打拚換來的金錢,建了莊上唯一的洋樓別墅。月嬸子對此非常的驕傲,常常有意無意的在談話中談及“別墅”二字。父母都是熱心腸,耳濡目染,我也一樣,越是對於陌生人,越是難以拒絕,頗有種普度眾生的味道。但是對於熟人,常常不懂得如何維係,或者說是懶得維係,所以身邊很少能有從熟人到親人轉變的角色。我甚至常常認為,凡是需要用力才能維係的關係,都不值得被人珍惜。這是有違人性的,所以不能被人們所接受,更不用談什麼理解不理解了。

不知覺已經來到道口大橋通向北方的路上,這條路小時候可是沒少走,是去我姥娘家的大路,而道口大橋更應是一座古老的橋,它從我記事起就坐落在白條河和青莊路的交點上,所以我覺得它很古老,至少比我還要老。在橋的南側是簡陋的水閘,據說在21世紀以前,那水閘是青莊路兩側農人的兵家必爭之地。後來,被改革開放的春風給吹的地位搖擺不定,但是每逢旱季,還是會製造少許爭端。我們住在路的南側,白條河被大橋切成兩段,水是從東北方向流淌過來,旱季水流量就不夠用了,這就需要開閘放水,等水流過大橋,為了防止回流,要及時落閘設阻,這一開一關就製造了爭端。

不巧的是北向的路在修,在路口處堆了挺大一堆的土,根本就過不去。還好同行的人在夢裏神通廣大,他開上修路的大功率挖掘機,將土很快挖到了淺綠色的渣土車上被拉走了,渣土車看上去很小,竟然裝下了小山一般大的土堆。不過那台挖掘機的挖鬥是真的大!最後看到他開著挖掘機,挖鬥裏裝滿了楊樹葉從我旁邊快速掠過,鬥裏的楊樹葉被帶動的氣流拉扯的漫天飛舞,顯得很著急。同時,又一位路過的老婦人,開著裝著半幹楊樹枝葉的電動三輪車,也飛快的掠了過去,又是些淩亂於風裏的楊樹葉,顯得更著急,很快車裏隻剩空的枝幹。每到秋天,家鄉的楊樹葉總會表演一番,變黃、隨風飄零、十分應景,讓人倍感清爽!天氣轉涼以後,樹葉的葉綠素就不容易合成,但是葉黃素並不會受到影響。後來,聽到秋導喊出action!它就開始合成脫落酸,就像脫衣服一般,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條,在秋風裏瑟瑟發抖。不過演技真的很自然!讓我有感而發,不禁寫到“零雲裹日滿天黃,秋風掃葉遍地涼”之類的東西。終於我又回到電動車的駕駛位上再次出發,是時天空已是下著小雨,雨水讓人感覺很涼。同行的男人也換成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竟是我曾經的同事(她曾暗示過對我的喜歡),為了緩解尷尬隻能問出另一個尷尬的問題。

“我們去哪?我不知道地方”我問她

“沒關係,我知道!”她說

我納悶她都不認識明嬸子怎麼會知道

我不解的問:“你怎麼知道?”

“那裏有很多家醫院,我去做孕檢的時候去過並且我家建房子也在那裏買的瓷磚,再去應該會便宜”她自顧自的解釋道,很明顯她答非所問,但是我並沒有追問,在夢裏感覺奇怪,才應該是正常的事。(沒錯,她現在已經有了孩子。但是,她之前向我表示喜歡的時候還是單身,女人感覺自己被拒絕以後,是需要用其他男人,來證明自己值得被愛的。其實,在我看來,她們這樣做簡直是多此一舉,女性有先天的被愛優勢,生孩子的能力讓她們本身就值得被愛了,做證明反而讓她們顯得自降身價,又讓自己有了更多被人玩弄的機會,顯得很不自愛)

在我的眼前瞬間出現了她說的那些醫院,仿佛現想的一樣憑空出現很快又憑空消失,我們從醫院的白牆門口左轉彎。現在從天上落下來的水滴變得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