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針了?恁媽!把那個小訂書機遞上來”父親看著站在地上的母親喊到
我接著喊“不要,把那個大訂書機遞上來,得把這四本書訂一塊,小的訂不了”
“小的就行,可以分開訂”父親用湊合的語氣再次喊到
聽到這裏我有些生氣,吼著說:“就要那個大訂書機,我就得訂到一塊!”
母親特別不喜歡湊合,對於父親的湊合,她經常抱怨:“對活窮!人家什麼都收拾規規矩矩的,恁爸就知道湊合。”我認為父親湊合的習慣是他不假思索的選擇,他的湊合就好像冬夜裏寒冷的北風,在吹過窮苦人家的屋牆時,細致入微、無孔不入,讓衣料單薄的人無處可躲,隻能瑟瑟發抖的維持生存的體溫,可別以為北風不冷,不然它氣喘籲籲的向南方跑是怎麼回事?父親和母親結婚用的床都是用大爺家用過的破床湊合來的,之所以說破是因為隻有三條腿,另一條腿是父親用磚頭壘的。俗話說:“樹活一張皮,人爭一口氣。”傳統的北方人都喜歡講究個門麵,所以大門都喜歡做的講究,但是我家的大門是父親從集市淘的二手舊門,其實門是新的,是人家故意刷漆做舊,並且在亞麻紙上用毛筆寫上“倉庫”貼在兩扇門的中間,賣點就是倉庫上卸下的老實木大門,很結實,後來隻過了一個冬夏,就裂開了很大縫隙,劣跡肉眼可見,一點都不老實。如今北邊那扇門因為變形,甚至要兩個農民一起才能推開,但父親還是湊合用到了現在,畢竟兩個農民家裏還是有的,並且這門至少還剩下看家護院的功能,我想父親還可以湊合著用下去。父親好像早就離不開用“湊合”的方法做選擇,對他來說所有的事物都好比衣服,縫縫補補一年又可以一年,倘若有人想要做到盡善盡美,似乎就是在與他為敵,令他感到莫名的生氣。
“真麻煩!”他看到母親遞的大訂書機,就抱怨的說
我轉過身要去接時,才發現我們坐在摞起來得有百米左右高的書上,用訂書機整理裝訂到一塊,然後訂一本坐一本,越訂越多就越坐越高,一共有三大摞,我屁股下一摞,父親在我旁邊坐著一摞幫著我整理,然後中間有一摞作桌子使,桌麵大概16K的麵積。這些書和我書架上的書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整理的都挺好,幾乎沒有讀過。雖然我應該是不喜歡讀書的,我總認為讀書會被書中的思想影響,那是別人的東西,我不該拿,但是我並不討厭書,甚至總表現的很珍惜。在上學之前,我幾乎沒有接觸過書,姐姐們雖然有課本,但是我並不感興趣,我的第一本書還是從家門口撿到的邪教宣傳手籍,就是一個簡易的小冊子,和銀行門口宣傳架上擺的類似。當時我還不識字,不過上麵用劣質鉛墨印有一些簡筆畫,線條簡單但一點也不流暢,歪歪扭扭的小人和它要表達的東西一般扭曲。我就當作儻來的武功秘籍來看,我還照著其中一個小人的樣子,用嘴含著打氣筒的出風口,自己給自己打氣,圖上畫的小人肚子鼓的像氣球一樣飛了起來,而我終是沒有練就神功的天賦,打第一下氣之後,我就放棄打第二下了,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不想嚐試第二次,不然就很難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故事了。我的第一本書並沒有給我帶來“黃金屋和顏如玉”,即使我很失望,也還是沒有狠心把它丟棄,而是讓它發揮了廁紙的功能,或許別有用心製作它的人,並未想到它可以完美解決土坷垃擦不幹淨,用樹葉容易透,樹枝太粗糙的缺點。第二本書要等到上學時,才會被我得到,我小時候的心願就是要和父母一直平凡健康的在一塊,不必為了金錢利益空間分離或者與人爭爭搶搶,“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生態度,自然法則從來不是單獨為了某個動物而製定的,往往至少要牽扯一個種族,我甚至一度悲觀的祈禱,如果有一天他們非要離世也應帶著我一起走才行。這種想法一直維持到了我進入青春期之前,才漸漸被新出現的情誌取代。介於我年少時無知又不輕狂,對於人與人之間為了所謂的勝負相互傷害的鄙夷和擔憂,讓我顯得小心翼翼,所以上學的年齡較同齡人稍晚。這天同昨天一樣,我和發小坐在父親拉的地板車上,沿著河邊的土路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