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時間,九州便傳遍了一個叫天下文人士子再次不惜連連唾沫,口誅筆伐的消息,那就是傳言當年那個差點弑君的曹家逆子,居然再次舉起了屠刀,親手殺掉了文壇泰鬥的禰大學士,而且還聽說他甚至親手刨了禰家祖墳,並張榜天下,曹家庭院之外任你狂悖,膽敢禍起蕭牆者,曹植定叫你問祖無門!
做出這等斷子絕孫的事,曹植的名字繼許田行獵之後,再次遺臭天下,而聲討曹家的檄文更是不斷被送進各個諸侯府邸,作者則是整個文壇士子群體,他們群起而攻之,想通過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去“感化”眾諸侯,組織起一股討伐逆曹的軍事力量,徹底拔除這個為害一方的毒瘤。而在這麼多的聲討中,其中最以陳琳的《為袁紹檄豫州文》罵的酣暢淋漓,你曹植不是要刨人家祖墳嗎,我便將你的祖宗十八代刨個幹淨,一篇洋洋灑灑數千言的檄文,將曹植連同其父曹操罵了個狗血淋頭,叫那些靠文章吃飯的文人士子們直呼大快人心!而聽說袁紹看了這篇檄文之後,便將其作為了討曹的戰鬥宣言,一時間天下民心全都往袁紹一方聚集而去,袁紹儼然成為了眾星捧月的對象,再反觀人氣少的可憐的曹氏一方,人心向背便立刻涇渭分明!
當曹植將《為袁紹檄豫州文》拿到手的時候,已經是距離禰衡死期過了一月時間,仔細觀摩這篇想必是作者一揮而就的征討檄文,曹植手指輕輕摩挲下巴,嘴角淺勾。
一旁觀察了這個家夥已經有一盞茶功夫的小青蛇忍不住道:“你就這麼喜歡這些句子?”
曹植目不轉睛的盯著竹簡,口中不耐道:“一邊去,小孩子家懂什麼。”
聞言,小青蛇頓時怒氣衝衝的糾正道:“你也隻比我大了一歲而已!”
曹植哦了一聲,不作理睬。
就是這種被無視的眼神,讓小青蛇直接做了一個叫曹植後悔不迭的動作。
搶書,燒書!
曹植慌忙攔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妖精,嘖嘖道:“這可不能燒啊,我還得拿回去給老曹瞅瞅呢。”
看著小青蛇一臉憤憤的模樣,曹植決定心軟一回,緩緩抬起踏在小青蛇背上的腳板,一臉寬宏大量的表情。
不等那小丫頭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曹植直接就一個巴掌甩了過去,等接觸後者的時候,卻變甩為抓,摁住小青蛇的腦袋,有些求饒道:“怕了你了,得,晚上暖被窩的事,本公子可以考慮換個人來做!”
不想曹植不說還好,一提這茬,原本還有辦法的製服的小青蛇瞬間滿血複活,千年道行破體而出,頂著曹植的巴掌就網上竄,力量大的驚人。
而後果就是典韋剛進來,就看到一男一女正扭打在一塊,很沒有形象的像兩隻公母雞在打架,無奈的搖搖頭,典韋咳了兩聲。
曹植一臉尷尬的站起,臨起來的時候還不忘了一腳踹到那個剛欲起身的小青蛇,而小青蛇看到典韋的時候,這才收斂了很多,畢竟這個不苟言笑的漢子已經是自己的練武師父了,而這也是她冒了為某人暖被窩的風險才央求來的結果。
恭恭敬敬的朝典韋行了一禮,這條含毒的小青蛇瞬間變成了溫良恭儉的小家碧玉,經過典韋微微點頭以後,她便輕輕出了門,一路上步子錯落有致,頗具考究。可出門左拐以後,曹植則是透過窗花,隱隱約約看到了一記囂張的青蛇擺尾,然後瞬間不見。
無奈笑笑,曹植輕聲道:“怎麼,徐州派人來了?”
典韋點點頭,語出驚人:“高順。”
曹植一怔,繼而笑道:“這呂布當真是看得起我,居然連手下第一大將也派來了,看來徐州真是無人了。典胡子,你說咱曹家老二是不是也忒能耐了?”
典韋憨厚一笑,誠實道:“不懂。”
曹植無所謂道:“不懂好,不懂好,難得糊塗。”
頓了片刻,曹植又道:“典胡子,有幾分把握?”
聽到這話,典韋身體不由微微一正,器宇軒昂,緩緩道:“十分!”
曹植笑道:“可不能再多了。”
典韋想了一下,認真點頭。
緩緩踱開步子,走出門廳,看了一眼自己特別要求設在院中的一麵牛皮大鼓,曹植不動神色的走了過去。
“咚咚!”
一道道洪鍾之音忽然炸響在太守府邸,去府三裏皆可聽聞,隨手將鼓槌丟棄,被典韋恰到好處的接住,曹植站在門口,緩緩閉眼。
當日殺了禰衡之後,可謂是罵聲滔天,誅心之語時不時的就能傳入豐邑,直到今日的陳琳檄文到手,大概是將討曹呼聲掀到了最高潮。在徐州呂布的地盤上作下這麼大的一樁案子,曹植雖然對那呂布沒有把握是不是會傾巢而出來撲滅自己這團火,可對呂布身後的陳宮,曹植還是可以猜度兩三分的,畢竟是如今天子在手的徐州,做事怎麼也得有些皇家威嚴,若是可以容忍自己的子民在自己的地盤上胡作非為而不示以顏色,那麼再如何血統純正的漢室也必將為天下人所輕視,憑借著陳宮絕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這一點,曹植在賭,賭陳宮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這股並不算強大的力量絞殺幹淨,以閉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