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沉了一會，說道：“殿下，我剛說與江家人再不相幹，原先家裏的東西也會一分不落的還回去。”
宋淵先是一愣，緊接著一陣心絞痛開始算自己的小金庫。將軍府嫡女是什麼生活水平，聽說嫁妝就好幾車，再把這二十來年的撫養費算過去，小金庫危矣。
宋淵小心翼翼的問：“得多少錢？”
“這筆賬自是我的私房錢出，隻是日後怕是幫不上殿下了。”江秋月道。
“這有什麼幫不幫的，你沒事就行。”宋淵下意識的鬆了口氣之後，暗罵自己真混蛋啊，怎麼第一反應居然是不用出錢了。
“殿下若是無事，臣妾想休息一會。”江秋月不動聲色的趕客說。
宋淵還沉浸在反思裏，聞言應了聲，走到門口補充道：“你要是有困難和我說，能幫一點是一點。”
江秋月沒有說話，等人走遠了，披上衣服起身，抬手叫來暗衛，從抽屜裏拿出一本賬冊和一把鑰匙，淡淡的說：“這是我同江家的所有賬目，城郊莊園的倉庫裏有一個楠木箱子，裏麵一分不差。嫁妝我沒動過，還有你們的身契，一並在那裏麵。帶上它們回江家，或是自己謀個好去處吧。”
這暗衛跟了她不少年月，錯愕的看著她：“小姐，您是故意的？”
這賬冊和銀兩看著像是早準備好的，隻等著這一日。
“從我打定主意，回家見到母親和嫂嫂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不同路。我不用他們，亦不讓他們受我拖累，兩不相欠。”江秋月淡淡的道，“回去之後，什麼能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裏應該有數。”
暗衛低頭答應，終不忍心：“小姐孤注一擲實在……”
“人總要做些什麼。”江秋月說，她很想見見那個世界，哪怕隻是一瞬。
自原先那個太子辜負了她之後，她總是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誰，時不時對宋淵也多有試探，還好他每次都讓江秋月滿意。即使沒有情愛，他也是個可以交付的合作夥伴。
暗衛和侍女都是江家帶來的，江秋月打發了她們回去，門前立刻安靜了不少。還有想留下來的，一並被江秋月勸走了，到底是江家來的，她用著也不能完全放心。
她走這一步棋，也還有別的考量。江家男子大多上了戰場半生漂泊，未免聖上猜疑，老夫人禦下極嚴本就人情淡薄。
她曾為家族帶來榮耀，困難時家族卻無人伸出援手，如今她快刀斬亂麻，那點稀薄的感情便成了虧欠，雖然不再是家人，但終歸也不至是敵人。好過磋磨了本就為數不多的親情，過的和仇人一般。
身上的傷逐漸麻木，江秋月不想一直躺著，就繼續看先前沒看完的賬冊。
太子府的賬冊她原先粗略一瞧問題便不少，不少糊塗賬不說，實際開銷也和上麵對不上。
就府內傭人一項，賬冊上所記每月多達幾百兩銀子，可府內月例至多二兩，便是加上賞錢也到不了這麼多。餘下的錢都去哪了？
先前太子府內並無女主人，聽聞是宋淵不放心旁人便自己管了。難不成他中飽私囊，每月領著俸祿，還多吃一份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