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內心裏突然起了一股怒火,白龍教主身懷歸衣術,不僅違背了王二祥之子授藝的初衷,而且憑借其玄術囚禁幽靈,為非作歹,康村的上百條人命,雖不能全部算在他頭上,但他卻實實在在的儈子手,雙手沾滿了鮮血。如此泯滅良心之人再讓他活在世上,那將會給更多的人帶來災難。
想到這裏,我內心裏那團怒火馬上轉化成一股殺氣,立刻去追那頂轎子。我知道,今日若要將龍頭麵具人放過,接下來由於各種原因,很難將他繩之以法,這樣的機會一旦錯過,將很難再覓得。
白紙人抬著轎子飛奔的速度極快,且不走大路,隻走險僻之地,顯然是避免讓人發現。我一直追出狄村十裏外的斷弦崖,才趕上龍頭麵具人的轎子。我快步上前,衝前邊抬轎子的白紙人身上撲去,隻聽輕微一聲響,先前附在白紙人身上幽靈被我撞出,同時我附到了白紙人身上。我腳未停步,與其他三位幽靈一起抬著轎子繼續向前奔跑了一陣後,我肩頭一用力,帶著轎子向斷弦崖邊奔去,轎子裏的龍頭麵具人渾然不覺。
轎子到了崖邊,我快速脫離歸衣,轎子失去撐點立刻傾斜起來。
“怎麼回事?”轎子裏發出一聲驚叫。
我回身迅速衝後邊的白紙人撞去,幽靈被撞出白紙身軀,我再一次附在了白紙人身上,隨即用力將轎子向懸崖外推去。懸崖足有百丈高,崖底亂石林立,龍頭麵具人隨著轎子一起掉了下去。許久後,從崖底傳來一聲慘叫……
我回過頭來,天已大亮,抬轎子的幽靈也早不見了蹤跡,留下幾個沒有靈魂的白紙人被晨風吹起,緩緩的飄落懸崖。
我沒敢停留,立刻原路返回,一路上,我幾乎用力全力奔跑,其實我心裏清楚,太陽升起之前不知還能否再踏入康村的地界,但是有股力量讓我絲毫不能停下腳步,在這最後一刻,我突然發現自己內心裏最牽掛的竟然是李馨蘭,我不知道此刻她的情況如何,也不知道日出之後我的情況將如何。這一刻,我強烈盼望能在日出之前回到山底,回到她麵前,所以我的奔跑的腳步絲毫不敢放慢。
雖說我不是血肉之軀,但當我回到狄村和康交界處的榆樹灣時,兩腿發軟,渾身的力氣幾乎用盡,別說奔跑,就連正常走路也異常困難。
這時,我看到李馨蘭正從遠處正向我這邊跑來,我的內心裏開始翻滾不停,呆在那裏忘了動彈。三千年前,我去追殺奎木,再將其誅殺後自己也送了性命。三千年後,命運又安排了這一幕重演,李馨蘭一路尋來,我不知道她是為救母親來阻止我的行動,還是她知道了三千年前的那一幕,而擔心再出現那一結果。
李馨蘭見我返回,眼角眉梢,都充滿了喜悅,我終於明白了她為甚麼一路尋來,在與她目光接觸的那一刻,我內心裏的感受連自己都無法說清楚,總之很不安。她近前向我撲來,我也張開手臂向她擁去……
太陽探出了東邊的山頭,鋪灑在大地上的光線從東向西飛速移動,就在李馨蘭撲入我懷中的霎那,光線衝過了我們的身子,我頓時化成了一縷青氣,隨風飄散……
十年前的事我隻記得這麼多,之後的事不得而知,不知道李馨蘭如何麵對眼前的一幕,也不知道她後來的去向,更不知道河西煤礦十三號岔口的事是如何收場的……所有這些,隻有等我回到府穀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