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如清醒已經是手術後一個月了。
這是她認識岑未的第十個年頭。
也是她再見不到岑未的第一個年頭。
“醫生她醒了醫生!”
床上的人剛輕輕動眼皮江程就彈起來跑出去叫醫生。
“病人體征正常,再住院觀察幾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正常的給江沅如做完體檢朝她恭喜:“祝賀你,身體痊愈。”
身體痊愈
抬手摸著胸腔裏那顆心髒,那種觸感那麼熟悉,熟悉到直麵最真實的恐懼。
“哥哥呢?”
第一秒感受到那顆心髒跳動開始止不住的恐懼侵蝕大腦,江程看著那雙通紅的眼眶動了嘴卻無言出口。
“哥哥呢?”
看向江程沒有反應又一遍問。
“阿沅你剛醒要休息…”
“岑未呢?”
江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下一秒江沅如毫無征兆的掀開被子往外跑。
“你去哪兒!”
“我要去找他、他說過要陪我他跑哪去了?他憑什麼不在他說過”
“你知道!”
越過江沅如的發瘋江程拽住她喊將她怔在那裏。
“阿沅,你猜到了。”
“我猜不到我不知道!”一把推開江程不敢動了。
那顆砰砰跳動的心髒還在胸腔裏供應她身上每一處生機,她無數次的聽過那顆心髒跳動,無數次的觸碰與它共鳴,無數次靠的那樣那樣近……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淚水如同泉湧一般大顆湧出,手貼在胸腔上再說不出一句話。
“二沅,岑未是自願把心髒給你的,他要你好好活下去。”
“我想著好好活下去的前提是和他一起!他現在、他現在沒了他沒了我怎麼活你告訴我我怎麼活!”
無力的咆哮歇斯底裏最後卻隻能跪坐在地上發瘋。
良久房間裏恢複平靜,安靜到她隻能聽到心髒的跳動聲。
岑未再也不會陪她去看玫瑰了
再也不會了
出院很長一段時間江沅如每天都在玫瑰園裏,在玫瑰園裏看著天空擦亮升起太陽,看日光逐漸炙熱照得身體發暖,再逐漸向西落下將天暈成黃色然後變黑。
日複一日
她給那些玫瑰花除蟲,澆水,為它們施肥拔草。
可是到了四五月玫瑰怎麼都不開。隻幾朵開了的也是白色。
“哥哥,我不會種玫瑰花,我一朵都種不好。”
“哥哥,我種不好玫瑰。”
哥哥
坐在草地上任憑周圍玫瑰荊棘透過白毛衣紮在身上,初春的風隨著荊棘一起刺進她的身體,卻沒感覺到一點痛。
哥哥,你回來看看它們好不好?
“二沅,岑未回不來了。”
江程站在江沅如身後看著她的平靜一點點碎裂淚水掉落在那朵白玫瑰下。
“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種不好這些玫瑰它、它們都不開花蔫掉了,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岑未回不來了!”
“不是的他隻是生我氣了!他隻是氣我、氣我沒有照顧他的玫瑰花他隻是生我氣了等我種好這些玫瑰他就回來了就”
“他回不來了江沅如!”用力的慣性把江沅如一把從地上拽起來前後搖晃,直到怒視她時頭發幾乎把她的埋了:“他死了他把心髒捐給你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不是的不是的!”
江沅如尖利的聲音蓋過江程,分明是她更大聲可吼完卻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抽泣。
她的哥哥,再也不回來了。
江沅如在那裏坐了很久,久到那幾朵開的白玫瑰也累了枯萎落下,久到天氣吹風她卻沒感覺到一點冷。
她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