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兩貓同時轉頭看向破舊的防盜門。
那人似乎很慌張,鑰匙倉促的捅了幾次,才捅進門鎖。
發生了什麼事?
季明鬆皺著眉,站起身來,跳下床,走到防盜門前。
門開了,阮陽闖進來,半張臉上都是血,他飛快的關上防盜門,用了很大的力氣反鎖。
他雙手撐著門,頭低低的垂著,背對著室內,粗喘了一會,才轉身,貼著的防盜門緩緩坐在地上,雙臂疊在膝頭,臉埋進臂彎裏,全身都在顫抖。
季明鬆焦急的“喵”了一聲:“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牆角的阮呼呼也顧不上自閉了,它全身雪白的小卷毛瞬間炸開,焦慮的滿屋亂竄,喵喵叫著:“救駕!救駕!有刺客!救駕!”
季明鬆轉頭喵喵斥責:“亂喊什麼!”
阮呼呼停下來,明明比奶牛貓胖了兩圈,卻怯怯的喵喵說:“人類被打的滿臉血,一定是打獵遇到了很強大的敵人,本主子……人家、人家害怕嘛。”
季明鬆不耐煩:“害怕就躲起來,不要添亂,否則我立刻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強大的敵人。”
阮呼呼噤了聲,小心翼翼的踩著粉嫩嫩的小肉墊,把雪白的小腦袋埋進窗簾下,自欺欺貓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它現在太胖了,圓滾滾大雪球似的屁股露在外麵,還在瑟瑟發抖,連帶著輕紗窗簾一起抖動起來,看上去十分滑稽。
傻貓終於消停了。
季明鬆緩緩走到阮陽身邊,抖了抖黑色的貓耳,聽到了細微的啜泣聲。
季明鬆直起上半身,兩隻帶著白手套的前爪撐在阮陽小臂上,輕輕“喵”了一聲。
“發生了什麼事?”
阮陽的顫抖停下了。
過了一會兒,他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啞著嗓子輕聲問:“是不是嚇到唧唧了?”
季明鬆琥珀色的眸子縮成一條線,仔細觀察阮陽的臉。
男孩的臉不複往日清秀,一側印著輪廓清晰的掌印,紅腫著高高隆起,另一側額頭上破了一道血口,血口裏還摻雜著細碎的石礫,糊滿阮陽半張臉的鮮血,就是從這個口子流出來的。
“誰幹的?”
鋒利的爪鉤從黑色肉墊裏探出來,怕弄傷阮陽,又克製的收了回去。
季明鬆強壓著怒氣,又喵喵問了一遍:“誰幹的?”
阮陽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湧出來,淚珠淌過半幹的血跡,漸漸染成淡紅色,墜在他的下巴上,將落未落。
乍一看到阮陽支離破碎的淒慘情狀,季明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這會兒想起來,阮陽壓根聽不懂他喵喵叫,便不再問了。
阮陽雙手托著奶牛貓的前肢腋下,把黑白相間的細長貓條囫圇團進懷裏,他抱著自己的腿,和奶牛貓頭抵著頭。
季明鬆沒有躲,毛絨絨的小腦袋和阮陽血糊糊的額頭碰在一起,貓類過於靈敏的嗅覺下,鮮血的氣味濃烈得讓季明鬆也幾乎眩暈起來。
這是阮陽的血。
到底,到底是誰幹的。
難道是遇到了搶劫犯?
季明鬆開始後悔自己的瞻前顧後,就算被誤會又如何,他應該及早幫阮陽搬離這個治安混亂的貧民窟。
阮陽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在小小的出租屋裏掃視了一番,找到阮呼呼瑟瑟發抖的雪球屁股,破涕為笑,招呼道:“呼呼,阮呼呼,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