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開著,傳來女人為孩子輔導功課的聲音。

袁傑坐在客廳裏,把手機甩到茶幾上,反手去摸外套口袋裏的香煙,動作一頓。

他最近天天下班回家,和妻子的關係大大緩和,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中年的緣故,欲望淡了不少,小家庭的溫馨反而更吸引他。

妻子早年勸過他不要吸煙,後來無奈讓步,隻勸他不要在家裏吸煙,袁傑從不放在心上,但前陣子體檢,他肺部有點兒陰影,雖然醫生說沒事,他多少也有點憂慮,再想起發妻的忠言,也覺得順耳起來。

他剛剛看了季明鬆帶著阮陽出席酒宴的照片,兩個人親密熱切的站在一起,眼中滿是彼此,袁傑心裏不能不忐忑。

袁傑是欺負過阮陽的,雖然及時收手,後麵也小心恭維,但還是留下了隱患。

袁傑捫心自問,若是有人在他勢微時有意欺辱搓磨,他必定懷恨,等一朝得勢,肯定要把這個人踩進泥裏。

阮陽恨他嗎?

袁傑不知道,隻是以己度人,是世人的通病,他沒法不揣測阮陽準備對付他。

手機震動,袁傑拿起來,看到陌生的號碼,接聽,卻是個熟悉的聲音。

俞白蘭甜絲絲的問:“師哥,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袁傑下意識看向敞著門的書房,孩子坐在桌前,認真聽著妻子講解知識,平靜又溫馨。

袁傑壓低了聲音:“我已經把你介紹給了許總,仁至義盡,說好了不再聯係,你到底想幹什麼?”

俞白蘭嬌滴滴笑了幾聲,嬌軟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像潮濕的蛇信掃進袁傑的耳道。

“師哥緊張什麼,小蘭隻是發現了一個賺大錢的門路,想報答師哥而已。”

袁傑收回了看向妻兒的視線:“賺大錢?什麼門路?”

俞白蘭:“三言兩語如何說得清呢?師哥下來吧,我們找個地方,一邊喝酒一邊說。小蘭,真的很想念師兄呢。”俞白蘭的尾音裏帶著勾子,充滿了直白的暗示。

袁傑走到窗邊,果然看到一輛綠博基尼停在樓下,閃了閃前燈。

他猶豫了片刻。

妻子出來倒水,看到袁傑往樓下望,還在和人通電話,心裏愈發冷了。

她端著茶壺,站在客廳的另一端,問道:“怎麼,這麼晚了,還有人找嗎?”

袁傑匆忙回身,看到妻子鏡片下冷漠的眼神,心虛起來,匆匆走到沙發邊,拎起外套:“我出去抽根煙,你有什麼要買的嗎?”

妻子沉默了一會兒,在袁傑快要穿好鞋的時候,說:“我和孩子睡得早,就不給你留門了。”

袁傑愣了一下:“……誒。”

妻子沒再看他一眼,轉身進了書房。

這一次,書房的門關上了。

*

幾月不見,袁傑覺得俞白蘭變化很大。

不隻是她如今開豪車、穿名牌、戴珠寶,那是一種無形的變化,具體袁傑說不上來,隻是覺得自己開始看不透她了。

俞白蘭把車停在霧江江畔,推開車門, 走到江邊的護欄處,夜來江風寒涼,她卻敞著風衣,露出裏麵的純黑色絲絨超短吊帶裙,裙擺下串著一圈黑水晶流蘇,嘩啦啦打在一起。

袁傑走到她身邊,看向遠處霧苑高樓亮起的燈火,蹙眉:“小蘭,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俞白蘭將一側長發挽到耳後,笑得很溫柔,語氣也很溫柔,她說:“師哥,你要大禍臨頭了吧?”

袁傑心裏一驚,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腕,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幹什麼?許總不是對你很好嗎?你還有什麼不知足,非要害我!”

俞白蘭掙了兩下,沒掙開,笑著說:“師哥怎麼這樣想呢?小蘭是為了師哥著想,才特意來提醒的啊。”

俞白蘭另一隻手,從風衣口袋裏摸出手機,屏幕亮著,正是酒宴上,季明鬆低頭含笑聽阮陽說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