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陽拍了拍季明鬆的肩膀,示意他放開自己。

季明鬆:“陽陽,我不是想監視你,我隻是——”

阮陽在他唇邊親了一口,安撫道:“放心,我沒生氣。”

季明鬆目不轉睛的看著阮陽,在愛人眼底反複確認,那裏沒有質問、困惑、憤怒,隻有信任、依賴和愛。

季明鬆緩緩鬆開了手。

阮陽和季明鬆並排坐在床邊,靠著男人的肩膀,閉上了眼睛:“我知道你隻是想保護我,謝謝你,我覺得很安心。”

阮陽說得是真心話。

這種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會埋怨愛人控製欲太強,乃至於因此勞燕分飛,但阮陽不一樣。

在他人生的前十六年裏,安全和溫暖、飽腹一樣,是白日夢的一種。

阮大貴隨時可能傷害他。

不知多少個深夜,年幼的阮陽蜷在水槽下熟睡,被醉酒回家的阮大貴拖著腳踝拉出去,做泄憤的沙袋,直到失去意識。

阮陽比任何人都渴望安全。

阮陽以前喜歡抱著貓睡,自與季明鬆訂婚後,兩人正式同居,阮陽每晚都躺在季明鬆懷中入睡,枕著男人堅實的臂彎,聽著男人沉穩的心跳,阮陽睡得格外好——他終於安全了。

阮陽握住季明鬆的手,十指相交緊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阮陽問:“阮大……那個人出獄後,曾經來a市騷擾過我,後來突然消失了。老公,是你把他趕走了嗎?”

季明鬆的目光落在阮陽的額角上,那裏曾經劃破血口,流了滿臉的血,現在已經愈合如初了,但季明鬆還能想起那日的心痛、驚怒。

季明鬆輕聲說:“我自作主張請他盡早返鄉,沒先過問你的意見,對不起。”

話雖這樣說,但季明鬆隻恨自己知道得太晚、行動得太晚。

阮大貴虐待阮陽,季明鬆自然不會把他當嶽父,處理起來並沒有心理負擔,恐嚇一頓,又設計安排了工作讓他留在老家,是怕阮陽心裏仍有父子親情,才格外手下留情。

阮陽比誰都了解阮大貴,知道他絕對不可能輕易被勸返,擔心季明鬆看在他的麵子上,被阮大貴占了便宜。

阮陽連忙問:“阮大貴是不是向你要錢了?你給了他多少?下次不要給了,一分錢都不能給他!他是壞東西!”

季明鬆抬手將阮陽的散發挽回耳後,淡然道:“我們日夜在一處,我工作忙,你是知道的,哪有空閑親自見他?隻是派人去跟他講道理而已。他肯聽勸,大約是心中愧悔,才自願返家,不再糾纏你。”

阮陽狐疑道:“真的假的?”

季明鬆坦然道:“老公會騙你嗎?”

阮陽遲疑:“呃……”

季明鬆見他遲疑,發頂的貓耳低伏下來,看上去失落極了。

若是在平時,阮陽見不得大貓貓受半點兒委屈,但他現在渾身酸痛,實在無法色令智昏。

阮陽掰手指,細數道:“昨天在書房沙發上,你答應我是最後一次。後來你抱我到天台,在泳池邊,你也說是最後一次。剛才在臥室的單向落地窗前,你又說……啊!”

阮陽被抱著在床上滾了一圈,驚呼聲被黑色貓尾封住,很快熱起來,再也顧不上思考。

季明鬆喘著氣:“既然陽陽算得這樣清楚,我也不能白擔了言而無信的虛名,那我們就多一次‘最後一次’好了。”

*

阮陽睡著了。

他陷在雲朵般鬆軟的被褥中,隻露出小半張嫣紅的側臉,眼尾有些濕潤,是快感過載逼出的淚,尚未幹透。

季明鬆坐在床頭,在柔和昏暗的燈光下,靜靜注視著熟睡的阮陽。

他確實騙了阮陽。

前兩天,負責安頓阮大貴的人彙報,說阮大貴沒有請假,突然離開老家,似乎是又到a市來了。

季明鬆讓他們盡快找到阮大貴,遠遠的帶離a市,不要讓他出現在阮陽眼前,更要給阮大貴畢生難忘的教訓,讓他再不敢糾纏獨子。

沒想到,他們追蹤阮大貴到了a市後,就失去了線索。

阮大貴憑空消失了。

季明鬆不是控製狂,更沒有跟蹤癖,他隻是擔心阮大貴會再次傷害到阮陽,才在阮陽的鞋底安裝了定位器,又一路尾隨阮陽出門。

原本季明鬆在車上,遠遠看到,阮陽和他那兩個秘書朋友彙合,略放了心,才讓司機把車開到附近的停車場,準備等阮陽差不多玩累了,再假裝附近經過,接他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