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園。

阮陽跟在老管家身後,穿過長長的走廊。

老管家剛剛來找他,說清理到一間儲藏室,裏麵有些舊主人二三十年前的信件、相冊,他不知如何處理,請阮陽這位新主人去看一看,拿個主意。

老管家口中的舊主人,應該是建起這座葵園的阮德懋先生,和他的妻子許從葵。

阮陽和這位同姓的老先生隻見過一麵,很同情他和妻子的遭遇,也覺得,承載了深情厚愛的故紙堆,不應該被隨手扔進垃圾桶,便跟著老管家去查看,再決定如何處置。

通往那間儲藏室的走廊長而窄,兩側堆滿了空花架,保鏢們一個個人高馬大的,難免磕磕碰碰,阮陽讓他們留在外麵,反正儲藏室隻有一個出口,又有老管家陪著,應該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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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藏室顯然許久沒人進來了,到處都積著灰,地上有一串腳印,應該是老管家剛才進來踩下的。

灰塵太大,阮陽捂著嘴咳了幾聲,掏出紙巾擦幹淨了手,才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相冊。

這間儲藏室裏一切都蒙著灰,隻有這本相冊是光潔的,封麵是一個肥胖嬰兒的大大笑臉,四周都是柔軟的向日葵毛絨玩具,年頭太久,封麵已經有些褪色了。

阮陽信手翻開,相冊的主角是這個還不足歲的嬰兒,和一對年輕的父母——阮德懋和許從葵。

這是阮德懋與許從葵和他們兒子的合影。

也許是空氣中的灰塵太大,阮陽覺得眼睛酸痛,忽而落下淚。

怕弄濕了相冊,阮陽急忙把相冊放回書架,低頭擦淚。

他擦幹了淚,卻無意中注意到,儲藏室中原本的那一串腳印,比老管家的鞋碼了整整一圈。

阮陽沒來由的心中一凜,他說不清為什麼,但潛意識中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

阮陽轉身要走,書架後伸出一隻手,將阮陽拉進懷裏,不等他呼喊,那人便將充滿刺激性氣味的毛巾,壓在阮陽口鼻上,不過兩三秒鍾,就讓阮陽失去了意識。

阮陽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聲說:“好久不見啊,小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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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列當扛起昏迷的阮陽走進地道,在關門前,對老管家說:“你就留在這裏,不許通風報信。”

老管家握緊了袖子,雙手有些顫抖,最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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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大廈。

私人電梯飛快的下行,阮陽的電話無人接聽,季明鬆心中焦急,又轉而聯係陪著阮陽的保鏢。

如果許列當早就知道,阮陽是許從葵的兒子,那麼許從葵的死,很有可能是他為了繼承遺產而親手策劃的。

許列當匆忙送許從葵的屍體火化,將骨灰海葬,也是為了永絕後患,便是之後旁人再有懷疑,也沒辦法證實了。

可惜世事無常,阮家的財產,許列當謀劃了二十年,兜兜轉轉還是進了阮陽的口袋裏。

許列當會不恨嗎?

在強盛集團正式破產之前,許列當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有人聲稱在國外看到了他,拿出照片,隻能看到半個側臉,不知真假。

季明鬆握緊了手機。

他必須馬上找到他的陽陽。

*

阮德懋帶著許從葵在國外生活多年,葵園一直是許列當在住。

許列當嗜酒,在葵園下建了專業級的酒窖,儲藏他的紅酒,順便多挖了幾條地道,出口很隱蔽,距離葵園很遠。

在季明鬆的車馳入葵園大門時,許列當扛著昏迷的阮陽,在山腳下一間民宅裏換好了衣服,上了一輛麵包車。

季明鬆和警方,按照阮陽鞋裏的定位裝置找過去,隻找到了被仍在民宅裏的衣物,阮陽的手機扔在一旁,已經被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