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斯利再次抬手看了看手表,距離和池星星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鍾。
他看著杯中已經見底的冰美式,正欲抬手讓服務生續杯,便看見正要推門進來的池星星。
店麵雖然寬敞明亮,但大概是為了提供舒適且具有一定私密性的空間,店家特意將每一桌間隔的距離拉開。
即便是非休息日時間,店裏不少桌子前也坐了人,大多是抱著筆記本電腦或書本在看的年輕人。
偶爾有人低聲交談,聲音也被淹沒在店家精心挑選播放的輕爵士樂中。
池星星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位置的劉斯利,大步流星朝他走去。
“給我來一壺龍井茶,要熱的。”
池星星一坐下便招呼服務生點單。
劉斯利不禁驚歎,“這麼熱的天,還喝熱茶啊。”
“唔,習慣了,總覺得喝冰的茶會鬧肚子。”
池星星擺擺手,表示無法接受。
“剛剛路上遇到一個撿廢品的老人闖紅燈橫穿馬路,我他媽差點把人給撞了,還好隻是碰到他的小推車,幫他撿紙皮、瓶子撿了半天。”
解釋完自己遲到的原因,他的表情看上去仍心有餘悸,他伸手抽了幾張紙巾,將臉和脖子上沁出的汗水胡亂地擦了一把。
劉斯利恍然大悟,難怪池星星的衣服幾乎被汗水濕透,他還納悶外麵的氣溫怎麼會高到如此地步。
其實他並不介懷池星星的遲到,知道警察常常會遇到一些突發事件需要處理,因此他並未打電話催促。
不一會,服務生便將沏好的茶和兩個小茶杯端上。
池星星給劉斯利也倒了一杯,示意他嚐一下。
劉斯利對冒著蒸汽的茶杯吹了半天才淺淺抿了一口,茶的芬芳清香頓時彌漫口中,初入口中的苦澀在品咂中逐漸回甘。
這是與冰茶完全不一樣的風味。
池星星直接將杯中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又續上一杯,“怎麼樣,我們中年人喜歡的東西,也不差吧?”
劉斯利忍俊不禁,但也隻能坦白承認的確如此。
“池警官,我這麼著急約你出來,是有新的思路想要跟你探討一下。”
劉斯利收起玩味的笑容,正襟危坐。
“你以後叫我星哥吧,叫警官太引人注目了。”
池星星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四周,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桌也相隔甚遠,一個男生頭戴耳機,雙手劈裏啪啦敲著鍵盤,看上去並無興趣關注別人。
劉斯利點點頭,清了清嗓子,“星哥,我懷疑……我懷疑張姨的死,是個意外。”
池星星拿起茶壺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他。
“你的意思是,張莉不是被謀殺的?”
“不,是謀殺,但是我覺得她很有可能是……是被誤殺的。”
劉斯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
昨天晚上他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一方麵由於酒精的後勁讓他感到有些意猶未盡的亢奮,另一方麵陳書生說的那些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跳動。
隨後一個念頭形成,便再也揮之不去。
他花費了好些時間才將腦海中冒出來的那個念頭消化。
“你還記得這個手表嗎?”陳書生後來指著劉斯利左手上戴著的手表問他。
那隻黑色手表設計獨特,款式精美而富含低調氣質,是他每天的隨身物品之一。
“你去年聖誕節去香江玩,給我帶的手信,怎麼了?”
“就是那一次去香江,我和思琦一起去的。那次我給我爸買魚油,然後找了好多家店都沒找到,當時思琦有點著急,應該是擔心會趕不上輕軌。
我就跟她解釋了,這是我爸常吃的牌子,她才跟我繼續找的。”
陳書生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所以她也知道我爸有吃魚油的習慣,當時她也買了兩罐說要送給她姑姑的。”
陳書生見劉斯利不說話,又像是在自我安慰般自顧自地說道:“但是這也不代表什麼吧。”
劉斯利伸手摸了摸手腕上透明的表盤,模糊的指紋被攪動、拖拽,最終從圓盤邊緣逃逸而出。
他從昨日的回憶中抽離,看向池星星的眼神中帶有幾分悲涼。
他向池星星大致敘述昨天與陳書生的談話,池星星最開始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直到聽到最後他才皺起眉頭,將半張臉埋進掌心中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