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生突然出現在時刻電子總經理的辦公室,讓父親陳可適又可喜又可愕。
父親摘下眼鏡,閉上眼輕輕按揉已然酸脹的眉心。
“書生,怎麼回來得這麼突然?也不跟我提前打個招呼。”
陳書生沉默不語地看著父親。
父親的雙鬢已經泛白,額頭的皺紋也已明顯可見,每日處理繁重的工作讓父親疲態盡顯。
這是他長大以後的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父親的相貌。
原來父親早已不是他小時候以為的那副意氣風發、活力無限的模樣。
不過他那雙謎一樣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雙眼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而威嚴倒是隨著年月增長而增添幾分。
印象中風華正茂、氣宇軒昂的父親終究還是抵不過歲月無情的流逝,漸漸有了幾分長者的氣息。
直到今日,他才驚覺自己從未認真想過是否真的了解父親這樣的問題。
父親從不在他和妹妹麵前顯山露水或是展示過多的情緒,總是一副不露聲色的模樣,所有心思和想法都深不可測。
見許久未有回音,陳可適緩緩睜開眼,看見陳書生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觀察自己,目光又似乎是穿過了自己。
“怎麼?你的眼睛怎麼布滿血絲,沒有休息好?”
陳書生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父親的眼睛上。
“爸,我這次回來,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父親看著他,靜候下文。
“我兩年前談了一個女朋友,原本想要等畢業的時候再找機會告訴你們的,不過,前段時間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他欲言又止。
父親不解地皺眉,“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他點點頭,“我的女朋友是嚴思琦。”
他死死地盯著父親,試圖從父親的表情中看出一絲不尋常的意味,可是他並沒有成功。
父親麵不改色,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我有點印象,是你同學吧,那天晚上來的女同學裏麵的其中一個。”
“是黑色長頭發的那個,小時候那次同學聚會,也來過我們家一次。”
父親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年輕人談談戀愛無可厚非。”
他堅定地看著父親,說道:
“不,我不僅是和她談戀愛。我打算等工作穩定下來之後,就跟她求婚,我要和她結婚。”
父親似是無奈地歎口氣,“結婚的事,現在說還為時過早,等你阿姨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再說吧。
而且男人未立業,何以談成家?況且家裏的人都還沒有跟她見過麵,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他的眼神流露出哀傷,“爸,我真的很愛她。八年前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是上天眷顧我,讓我在大學的時候能夠重新遇見她。
剛開始那兩年我們經曆了許多,最後她才終於願意接受我。”
父親用雄鷹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目光深邃,深不見底。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他眼中原本的哀傷變為乞求,像是一隻受傷的幼獸般凝視著威嚴的父親。
“爸,嚴思琦她為什麼會想殺你?”
父親一愣,興許是對這個問題毫無防備,但很快麵色又恢複如常。
“你在說什麼?”
“前幾天我打電話給你,請你不論在哪裏都要萬事小心,因為凶手原本的目標可能不是阿姨而是你。而事實上,凶手的目標根本就是你。”
“何以見得?”
“反推法。假如凶手的目標是阿姨,並且也了解阿姨的習慣,那麼凶手絕對不會采用投毒魚油這種方式謀害她,因為風險太高,不確定性因素太多。
但是如果目標是你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而阿姨隻是那個替你擋了毒藥無辜犧牲的人。”
他頓了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