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
常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裏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北宋,蘇軾《定風波,常羨人間琢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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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下的山村,薄暮冥冥。
武大紅估摸了下時辰,覺得應該起身回去了。
飲盡最後一杯茶,武大紅起身告辭。
“姚長老,保重!我回去複命了!”
姚鼎起身相送。
沈昊一臉愧意的看著沈螢娘,終究是說不出一句話。
沈螢娘輕聲告別:
爹,姚長老家都是好人……我知足了。你自己多保重!
沈昊點了點頭,轉身抹淚。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從胸口深處,掏出了一個翡翠色的碧玉釵
走近沈螢娘,說道:螢娘,這是你娘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現在留給你吧。你收好。
沈螢娘接了下來,仔細端詳,想起了這是她娘路馨凝最喜愛的一個頭釵。
她知道沈昊對她娘路馨凝還是有感情的。雖然自己不是沈昊的親生女兒,但他對自己並沒有向外人那樣冷眼相待。
隻不過商隊出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沈昊確實陷入魔怔癲狂,而且越來越嚴重。
直到今天,被季子煜和武大紅一頓提點,才算清醒了過來。
父女告別。
武大紅季子煜也與姚家人告別。
而後沈昊跟著武大紅季子煜上了馬車。
車輪滾滾,吱吱作響。
姚鼎站在自家院門前,目送著馬車,出了村口牌坊,轉進了山路,又漸漸隱沒在了山間的蕭瑟暮氣之中。他的心裏始終不能平靜,在送走了馬車後,他的目光又頭像村子東邊的另一座山頭。
那裏是莊淨寺。
死了三個和尚。
那個修為不淺的主持慧空禪師卻不見了蹤影。
是誰幹的呢?是北淵鎮撫司的人嗎?僅僅就為了莊淨寺準備替沈家父女還債?
毅侯的兒子韓定,真的這麼狠辣嗎!
還有,沈昊的商隊二十多人,在北莽一並被屠。事情已經過去了快一年,居然各方麵都沒有動靜,直到今天,卻為何忽然又動手殺人,我想,這絕對不是僅僅因為沈昊的事情……
秋風襲來,帶著雨後山中泥土和草木的蕭索滋味。
姚長老,你看這天,晚上還會下雨嗎?
一個村裏的農人趕著牛經過姚家門口,隨口問道。
姚鼎回身看了看天色,點點頭。
“有雨,應該不大。”
“不大就好,就怕在忽然來這麼一場雨,來不及疏水,給淹了麥子!難得今年麥子長的好!”
“是啊,差不多就趁早收了,別貪那一兩天的麥穗斤兩!”
“嗯,您說得對!我看等到下旬差不多可以就動手收麥子了!”
農人趕著牛走遠了,姚鼎也回身進了家門。
屋子裏,沈螢娘已經開始幫襯著兩個家仆張羅晚飯了。
姚牧岩跟在身邊樂嗬嗬的伺候著。
灶房裏升起了炊煙,傳出來了幾聲說笑。
正堂裏,夫人馮鵑正在喝著熱茶,那是武大紅帶過來的昌州綠茵湖的碧螺春。
馮鵑看著院門處的姚鼎,淡淡笑了下。
姚鼎忽然就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