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霧山風起(2 / 2)

須知陽昊用的是槍,槍與矛的杆有一個區別,就是槍杆較軟,矛杆硬實,因此槍被擋彎,槍杆上的力道是不會完全消失的。高明的槍術家可以把握好發力的時機,保持槍杆上的力道,或用於抖動槍頭惑敵,或用於加大劈掃的威力。

而陽昊這招“夏日滂沱”,顯然已極盡聚力增威之能事。隻見槍上弧度越發驚心動魄,出槍速度越發追光逐電,就如夏日之暴雨,越下越急,越下越是猛烈,每一刻以為雨勢已經達到頂點,雨聲突然又再繁密半分,仿佛永遠不會到盡頭。

公子慕風早已不敢硬接,那刮麵的勁風讓他知道,稍微擦上就是筋斷骨折的下場。他邊後退邊躲閃,步法十分精妙,若是遠看,仿佛一團白雲倏忽來去,飄逸出塵。但其實慕風的衣衫已被劃破多處,束發也被暴烈風壓吹散,實是狼狽不堪。

眼見離平場邊沿不遠了,慕風一咬牙,騰空而起,一個翻滾三腳連環踢在虛空處。

慕風不著邊際地踢出第一腳的時候,陽昊就覺奇怪了。就常人論,第一次看到這種異常之處,就算明知可能是故弄玄虛也隻敢小心防備,萬一有真材實料呢?但陽昊天生豪傑,看到不明之處第一反應卻是上去刺兩下!長遠來看,很難說兩種反應孰優孰劣,但在這場較量中,公子慕風耗半身真氣凝出的三團“蓬萊真霧”,就這樣被陽昊夾“夏日滂沱”之巨力一槍刺爆。

嘭!

白霧炸開,還是一大片白霧,隻是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凝實,當衝擊波消逝,雨水再度降下時,白霧便絲絲消散於空中。

隻見陽昊退到了場中央,他右手緊緊握著槍杆,因為隻有這樣才不至於顯出手臂的顫抖。他沒想到公子慕風踢出的霧團威力如此大,單以力道論,他其實已經刺出了自己最強的一槍,居然隻是堪堪刺透三團霧氣,最後那一下爆炸還幾乎把槍炸脫手,除了與父親交手,這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不過這並沒有讓陽昊害怕,反而使得他眼中的戰火更加熾熱!

“哈哈哈,痛快!叔叔,再來!”

公子慕風呆呆地站在平場邊沿,周身縈繞的白霧已經消失,他回過神來,一聲苦笑。

“罷了……賢侄……贏了……”

稍稍平複心情,慕風還是盡了長輩的義務:

“叔叔這‘山嵐腿法’招式固然重要,但‘蓬萊真霧’才是真正的奧義,開戰時凝真霧於身周,攻可增加腿勁,守可卸敵之力,又有遮蔽視線之效,關鍵時刻更可直接踢出真霧,一舉轉敗為勝。除非像小昊你那樣以開山裂石之勁直接轟爆真霧,否則無論是勁道稍差,或是如一般人那樣擋架防守,真霧都會馬上纏繞包裹其身,使其行動艱難滯澀,甚至目不能張合,鼻不能呼吸……但真霧的凝聚需耗費大量真氣,像剛才的淡淡一片,已經消耗叔叔一半的真氣,沒想到剛開戰就被迫踢了出去,而且還毫無建樹。所以……已經不用再打了。”說罷又是搖頭苦笑。

陽昊略有點失望:“多謝叔叔指教!”稍稍停頓,又淡淡道“侄兒雖然僥幸取勝,其實不過靠著一招奇招打了叔叔個措手不及。若真刀實槍對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好,好!……老哥,你得告訴我是如何教出這個兒子的,我這趟回去一定要多來幾次造人運動,爭取生個同樣水準的兒子……對了,賢侄,你那迅若奔雷的一槍是什麼招式?‘霽雨槍法’中應該無此一招吧?”

“想生好兒子,你還是少造點人,多造點福吧……那是他自己瞎琢磨的‘風起’——嗬嗬,你不是‘盼慕清風’嗎?也難怪你敗了——昊兒說‘霽雨槍法’大部分是正攻,奇招太少,於是自創了一式‘陣雨式’,取陣雨忽降之意,招招皆是攻其不備,突發雷霆一擊。現在嘛……還稍嫌粗糙,不過多加琢磨,也確是實用之技。”

霏王的神色透出無比的欣慰,而公子慕風已經羨慕得說不出話了。

……

又商量了半日,天色已黑,公子慕風不願耽擱,準備連夜離去。在門口臨行的時候,慕風突然想起一事。

“老哥,你們那條‘晴道’應該釣不到什麼魚了吧?”

“是‘他們’……那幫狗腿子釣那麼凶,方圓千裏都知道他們的惡名了,現在一天能釣到一兩條就不錯了。”

慕風自然不信霏王沒參與,不過這不是重點:

“小弟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少年駕著馬車,似乎是翹家的官宦子弟,搞不好是旦國那邊的貴族,老哥可能要去看著點,不要讓他們太過了。”

“嗯,昊兒,你晚上下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