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扯開話題!這招六年前就沒用了!老爹你怎麼能把那兩兄妹賣了呢?他們明顯不想回家啊!”
其實在陰雨商會浸淫數年的陽昊也明白,從投機倒把的角度看,他老爹的選擇是正確的,超級大國的高官當然比他兒子更有結交價值,但他氣不過自己難得結識的兩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就這樣被出賣。
“哪有什麼扯開話題,我隻是抒發一點小感概罷了……而且白家長輩都出來了,他們又能跑到哪裏去啊?遲早還不是得被抓回去,我還讓他們少吃點苦頭了呢……唉,不過那個小女娃真是可惜了,我本來還想試試能不能求得她當你王妃的,不想已經定有婚事……”
霏王最後一句其實是真心話,陽昊隻道他又在打滾扯開話題。
“老爹你……”
但他正想開口斥駁,卻突然感到心頭一陣發堵。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隻是覺得自己那顆平日蓬勃跳動,為四肢百骸提供無窮活力的心髒,此刻卻仿佛灌滿了泥沙,沉重滯澀,直欲帶著肉體靈魂一起沉到土裏去。他皺著眉,不解地感受著身體的奇怪反應,頭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帳篷的方向。
旁邊霏王立時察覺了些什麼,幽幽歎了口氣——也許自己這次真的做錯了。不過以他的閱曆,知道這類情竇初開雖然激烈,但用時間來治愈並不難,他暗暗下決心要幫陽昊找個更好的妃子。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你給我說說這裏是怎麼回事吧?怎麼跟洪水衝過似的?”
“嗯。”
這一次,陽昊沒有再拒絕轉換話題。
……
片刻後,白清儀帶著白氏兄妹下來了,三個少年各懷心事,相互間有點沉默,兩個大人察看了三對足印和那根羽毛,都表示沒有頭緒,一行人隻得承舟返回王宮。
……
晚宴上,
“哈哈,不想陛下亦是如此海量,當真失敬~失敬~”
“又怎比得上白司禮家學淵源呢?唉~寡人雖素愛這杯中物,嚐聞‘天下美酒,白家八九’,可惜卻無緣一品正宗白家酒,實引以為生平憾事。”
“哦?竟有此等坊間傳言?”
“自然是有的,不過乃販夫走卒鄙陋言語,望司禮勿以為忤。”——自然是沒有的,不過白家的酒名氣很大倒是事實。
“哈哈,陛下言重了!待在下返家,定派人送些酒給陛下嚐嚐鮮。”
“如此寡人就不客氣了……嗯,來而不往非禮也,寡人亦藏有一些朝國佳釀,乃以天下名泉倩子泉水釀成,雖不及白家烈酒,然其甘美亦有可取之處。來人,上倩子酒!……”
回到王宮後,霏王馬上以受白清儀感化為由梳理了儀容,於是兩人很快便無話不談,論禮、論詩、論酒、論武,直是相見恨晚。
陽昊卻對其父王的表演毫無興趣,整個晚宴期間都心不在焉,眼神不時飄向垂頭喪氣的白楓亭,身旁那個空座位。
她在幹什麼呢?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心裏不舒服?陽昊一時想起那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夜鬥,一時想起她醒來時悲傷的哭泣,一時想起自己抱著她在鱷魚上飛奔,一時又想起帳篷中莫名其妙的碰頭。
對了,那次碰頭!還沒問她當時在幹嘛呢!
陽昊突然覺得很高興,他終於有理由去找她了!事不宜遲,他告了罪便離開了宴席,正高談闊論的兩中年人隻是隨意應了應。
來到白芷汀房門前,平日總是一往無前的陽昊卻猶豫了,三番兩次在敲門與離去間徘徊。正當他又一次舉起手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昊……昊哥哥?你……是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