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秘密即將被人發現之際:“誰人在外喧嘩?勞煩蕭主司放他們過來吧。”
一聞這冷幽幽的聲音自冷巔閣傳來,蕭程登時就鬆口氣,收刀,甩頭走開,放一眾侍衛過去,心裏又不放心,立即跟上去看看他們究竟有何企圖。
“爾等意欲何為?”雖然身處牢籠、淪為階下囚,孟望舒並沒有在看見金戈衛服飾的人時麵露惴惴不安之色,反倒端坐於席,安然自洽,閉目養神,見人進來才打開眼簾說話,話裏竟透露出威嚴之意。“這位鎮撫使很是麵生,想必是頭一回來,這麼咋咋乎乎的,也算情有可原。”
“你就是那個頤指氣使的小妞?別以為仗著自己是公主就能這麼囂張,陛下早就說過,你並非皇家血統,甚至不是於太妃的親生子,不過是一介卑微下賤的草民,也敢對我們貴族這麼蠻橫!”鎮撫使手指勾著閣門鑰匙,當著眾人的麵,搬出了孟望舒不堪回首的身份,言語之間盡是鄙夷!他手指摩搓著下巴,眼神輕薄地掃視了孟望舒上下,嘖嘖道:“難怪索指揮那麼遷就你,你這樣的姿色的確比醉花樓的粉團兒,好太多了。”
聽聞此言。一陣惡心湧上孟望舒口中,她強忍下怒意,努力放鬆自己已經皺起的眉頭,閉目深呼吸,想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些。這些話,早在她剛剛被貶到這所牢獄之時,就已經聽過無數人說過了,但現在聽來,還是如此的令她不悅!
“怎麼不說話了?無地自容了吧,索指揮已經定親了,你就是當妾,他也不會再要你了!”鎮撫使還在打量著孟望舒,“往後都由我來割你的血,來人,給我摁住她,把她衣裳扯開!”
蕭程早就青筋暴出,火冒三丈了!見孟望舒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才沉住氣沒有出手,這會兒侍衛竟然闖進來要扒孟望舒的衣衫!他怎麼沉得住氣!他當即拔劍衝向孟望舒,用力揮劍劃傷侍衛伸出的手!
“滾開!我看誰敢碰她!”蕭程喘著粗氣,極力想平複剛剛猛衝而來造成的呼吸急促之感。
“蕭將軍,這是要抗旨了?”鎮撫使壓根沒有拔刀,威風凜凜地說。
“陛下何時說要這般羞辱公主了?陛下可是派我來保護公主的!”
“保護公主?她是公主嗎她?陛下可從未承認過!”鎮撫使輕蔑一笑,“你小子也喜歡她吧?她可是和索指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很多次,像她這種人,跟你一介卑賤廢將,倒是絕配!我倒是看一眼都嫌……”
不等他把話說完,孟望舒已猛然睜眼瞪向闖入閣中的他們,青色眼眸投射出兩道刺眼的光暈,光暈之下的侍衛不敵光束的侵擾,在恍惚間紛紛倒地不起。
剛剛那些不入流的話,終於消停了。
孟望舒在侍衛倒下之後緩緩收回光暈,眼神褪去鋒芒,甚是平靜。
而蕭程不知為何並不受光暈影響,感到十分古怪,正想為孟望舒放倒這些自視甚高、口上無德的垃圾進行讚歎,但一念及她剛剛不費吹灰之力似的放倒眾人,心裏就不可遏製地一陣戰栗,隻好將剛到嘴邊的話全吞回肚子裏。她在人前看起來弱不禁風,鬼氣全無,巫氣很沉,但在人後,也許僅僅是在他麵前,總是活蹦亂跳地跑動,沒有心計,沒有剛剛那樣凶戾的目光。
“對你不敬的人,都該死。”孟望舒一腳將腳邊地侍衛踢得老遠,起身向蕭程緩緩走來,行走間一揮袖關上了房門。“怎麼了,很驚訝嗎?我還以為你那日問我,為何斬昏峰的人都對我恭敬有加,必是猜到了我是何種為人。不曾想過,你竟是真的一點也感知不到。”
“我沒有你那樣敏銳的眼睛。”蕭程站得板正,雙目狠狠地盯著緩緩靠近的孟望舒,慢慢後退,卻很快退至牆邊。牢獄不大,身後牆立,避無可避!“別再過來了!你果真是孟望舒嗎?”
“此問應當予問你才是。你果真是蕭程嗎?”孟望舒在蕭程避無可避時站住腳,不遠不近地站立於他身前,低頭輕笑卻又很快麵色如霜,“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蕭程,我隻在乎你。誰都可以不是誰,我的母妃並非親生母親,我的父皇顯然也並非親生父親。名字、身份、樣貌皆可變,這些東西我向來不信。我隻信一顆心,誠心若真,哪怕一寸見方,也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