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獄中，整個大牢空空蕩蕩，勤勤懇懇掃了幾個牢房，待到第六號房時，張武愣了愣。
書生匪首。
被強行做了鐵證，秋後問斬。
不想造化弄人，迫害他的孫有德先死在了前頭。
經過多日的關押虐待，書生已瘦削得不成樣子，臉上胡子拉碴，活像個行將就木的要飯乞丐。
張武左右看看，從懷裏掏出早上剩下的半個餅丟入牢中。
這書生常年行善，得百姓愛戴，朝廷都不敢直接斬殺，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幫他一把，也算積了一份德，剛好洗刷一下昨夜殺人的怨氣。
可惜，書生不領情，隻是冷冷抬頭掃過張武一眼：
“狗官差！”
“……”
穿了差服，在眾人眼裏，那便不論好壞，都是剝削害民之輩。
就好像早上，百姓因老孫之死嘲笑韓二蛋。
“我知先生您嫉惡如仇，一心為民，但在下不過一雜役，來衙門當差隻是為了生存，沒機會，也沒心思害民，您這狗官差三字實在說不到我頭上。”
張武抱拳說道：
“您劫富濟貧，救助百姓，在下佩服，奈何本事低微，僅能以半塊餅相贈，讓您多攢一分力氣，也好等到問斬那天，在台上多罵幾聲。”
書生盯了張武片刻，認真抱拳說道：
“多謝。”
當即撿了餅，狼吞虎咽吃起來，以免被當值的獄卒發現。
求生是本能，骨頭硬，不代表他想毫無價值的死去。
“先生慢些。”
張武歎息一聲說道：
“這幾日衙門會很忙，牢中鬆懈，明日我再給您帶些吃的來。”
書生頷首，將最後一口餅咽下，點破張武心思說道：
“你是善是惡，我不清楚，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休說什麼你佩服我之類的鬼話，你給我這半塊餅，定是我身上有你需要的東西。”
“……”
真他娘人精。
張武不裝了，直言問道：
“先生您見多識廣，不知是否見過化形的妖怪？”
書生倒吸一口涼氣，難掩臉上的震驚之色。
“你見過三道境的化形大妖？”
“三道境？”
張武蹙起眉頭。
書生點頭說道：
“我上山為匪這些年，沒少挖墓尋仙，找到許多古籍和修煉法門，一流高手之上，以武入道，既稱武道宗師，也稱一道境或入道境強者。”
“按照古籍記載，隻有修成三道境，擁有千年法力的智慧妖物，獲得非凡際遇之後，才能化形成人，這等存在混居世間，法力滔天，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非我等凡人可以想象。”
頓了頓，書生再次認真打量張武，難以置信他這個雜役竟有這般際遇。
“我勸你，還是離這種存在遠一些，妖物喜怒無常，吃人為樂，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
“先生您多慮了。”
張武搖頭，柳如煙絕不止三道境。
“我沒見過什麼三道境大妖，隻是前些日子撿到一本小冊子，記錄了許多妖物，心中好奇，想多知道些玄奇故事，也好獲得一些談資，來日與同僚炫耀。”
“……”
書生嘴角一抽，剛剛全當我在對牛彈琴。
不過，明天的加餐還是要的。
“你想不想習武修仙？”
“不想。”
張武拒絕道：
“練武修仙，少不得沾血殺人，正所謂一入江湖深似海，從此山河無故人，不是我殺別人，便是別人殺我，腦袋別在褲腰上，誰敢言不敗？”
張武掃著地說道：
“遠不如我這個小雜役來得舒服，日子苦是苦了些，總沒有性命危險。”
“……”
書生無言以對。
隻恨這羅鍋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