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一直很好奇耶,你說那時候的你,瘦巴兒柴似的,十三年幽禁,怎就練出這麼一身武藝來?啊?”
目光略移,看見不知何時湊近的炙炎彬,看見他衝她瞪的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淩亦凝心尖燃起一星無名火,燒的肉痛,便唇角一揚,笑的詭異。
“有那閑情好奇本公主,不如先說道說道,那個姓北的到底怎麼招惹過你,瞅著你倆梁子不淺!”
一愣,炙炎彬突然來了精神,趕緊坐直,左右看看,鬧的跟一賊人似的,確定安全,再才望向淩亦凝,又衝她湊近一點。
“那家夥,跟我打小一起長大的,同一個武術師父,同一個兵法師父,同一個學堂。好玩的是,他每次都被師父力誇,但總次於另一人,嗬嗬,就是我。”
瞟眼炙炎彬麵不微紅,百酒下肚,如飲清水,顯然海量,淩亦凝不語,隻是盯著他。
“後來長大些個,一起隨我父出征,上戰場,可連戰場建功他也總差我二三,說白了,不管幹什麼,他總在我後頭,有時差分毫,有時差千裏,偏他這家夥無趣的很,愛較真,動不動就牛脾氣上來,不講理了,玩陰的,最後變的越發過分,為成一事,不擇手段。漸漸的,我父就極少用他了。”
起酒又進一杯,炙炎彬想到什麼得意的一嗬,再度望向淩亦凝。
“有次大戰回歸,我去尋他,才得知他已暗奉太後了,這倒沒什麼的,誰知他在太後那裏並不如意,很多太後交待的事老辦不穩妥,經常遭訓。那時候仲父輔政,太後暗佐,明眼兒的都清楚,仲父雖表麵掌政,實權卻多在太後手中,能孝奉太後,在那會兒是至高榮譽。”
淩亦凝聽著,麵無表情,隻目光漸寒。
炙炎彬不察,起筷夾口菜,嚼了咽下,又進一杯,繼續。
“都說兄弟情深,兩肋插刀,他是真往我兩肋可了勁的插刀啊!”失笑,略澀,炙炎彬徑自搖了搖頭:“那日我倆又鬥,這壞脾氣害死人,愣不懂進退,把他逼急了,以為跟了太後氣勢瘋漲,誰想在我這裏依舊討不著好,一怒之下,把我引薦給了太後。嗬嗬嗬嗬嗬……那家夥,當時的想法單純極了,他想著他做不好的事,我也一定做不好,故意引薦了我,好讓太後把爛攤子全塞我,進而把我害死。”
沉眸,淩亦凝雙眉微皺。不知為何,想起曾經同生死,共患難的某人……關鍵時候,陷害她,利用她,算計她。人……為什麼總這樣?
“那時候我已連征數戰,將級飆升,皇上器重,太後欣喜,直念叨我是將才,定得重用。”
放下筷子,炙炎彬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目光望遠……好一會,他回神,望向淩亦凝。
“太後交待的事,我皆完美辦妥,太後大喜,我隻嘴甜,雖懂個中利害關係,卻還是年少不知事,向太後申請遠調邊關,鎮守國境。太後表麵沒說什麼,還當場允了我的請,樂得我當時一直在想,太後當真仁愛,不愧母儀。”
伸手起杯,倒酒,動作緩慢,最後一杯急進,炙炎彬籲歎,望向淩亦凝,幽幽一笑。
“她是下了調令,卻是調走了我爹……我家中係親九族,但凡女孩兒召入宮中為嬋;男子征入宮中為衛,連一些姨親都沒放過,調進了禦膳房。炙氏一脈,盡陷宮中。”
淩亦凝漸聽漸疑……不知何時起,她聽著聽著,突然聽明白炙炎彬為何效忠太後的底因。
“北司命不解,隻一味妒恨,倚仗我倆發小,從不擔心我真的對付他,變本加厲,欲罷不能。成就今天這副模樣。”
伸手拿酒,酒瓶已空,炙炎彬揚瓶欲喚人,嘴都張開了,眨眨眼,想想,又放下了酒瓶,望向淩亦凝。
“哎,突然想起來個事……”
淩亦凝一愣,剛剛還在糾結,被炙炎彬一驚,她瞪向他。
“你在皇上麵前答應好好的,聽我調令,不會任性妄為,更不會以公主身份壓製,怎麼才過幾天就忘精光了,不但不聽我調令,還擺公主架子,哎,這以後還怎麼良性繼續啊?”
挑眉,淩亦凝疑惑:“古時有個皇帝嫁一妹子,臨前行交待附馬:人歸你了,隻管教導,往了好的帶。附馬傻氣,應了。回去後公主使性,他拿一馬鞭抽打,公主哭哭啼啼逃回皇家,狀告其夫,皇帝大怒,把附馬召回亦斬了。”
炙炎彬聽著,咽咽口水……嘴角輕抽。
一笑,淩亦凝滿意於炙炎彬的反應:“怎麼,你這意思是叫我忘了自己是個公主,回頭人前見你即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