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尊帶著陸笙歌出了大殿。
殿外，台階下，水雲尊手指一個轉動，開啟了隔音結界。
“兄長，你當真識不得我了？”水雲尊勾起唇角，一霎那仿佛雪後初晴，融化了雪做的玉人。
陸笙歌望著水雲尊，隱約覺得不對，唯恐對方詐他話，“仙人認錯了，我一介凡人，哪裏來得這般一個弟弟？”
水雲尊嘴角抖了一抖，不由分說探手去抓他。陸笙歌自然阻擋不了，僅一招就被按住脈門。
下一刻，陸笙歌的臉色未變，水雲尊的臉色卻露出了一抹複雜的情緒，片刻又勾起一邊唇角，“兄長，你這身子分明已經窮途末路，何不順應天意，輪轉下一世？”
陸笙歌眼神一怔，溫潤的氣質多了一分淩厲，“你到底是誰？”
“下界不過短短時日，兄長就不知道我了嗎？”
“你是……檸如，你不在神界，下來做什麼？”陸笙歌不似往常的溫和，神情帶著清寒。
檸如瞧他眼神有些複雜，道：“兄長呢？兄長不盡快曆劫回歸神位，又在下界苟延殘喘什麼呢？”
陸笙歌被他的說辭帶出了以往積壓的氣性，眼神微凜：“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省得惹出麻煩，又讓你的母神為你收拾爛攤子！”
“是了，在你們眼裏，我就是一個慣會惹事生非，一無是處的二世子。”在檸如臉色越發難看之時，忽然又勾起嘴角，“我下界是為了兄長你啊！”
“無意間在司命殿聽到兄長的紅鸞星動，算了算你下界的命劫已至，卻遲遲沒有回神界的跡象。特來看望兄長，以免徒生事端。”
看著倒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陸笙歌卻心底發寒，畢竟他這個弟弟一向是前腳對你笑，後腳就要你命的人。
“元神出竅，還下界附身，當心天道下殞身，勸你在下界少動用神力，盡快回去！”
“兄長不妨和我一道回去，反正你元壽已盡。”
“呃，我還有事要處理，”陸笙歌緩緩道，頓了一頓，看向檸如，“等此間事了，我會回去。”
“是因為她？”檸如右手一指裏屋，挑眉道。
陸笙歌定定看著他，臉色一片蒼白，沒有血色，“別打她主意！”
“不打她主意，她也成不了天妃，父神不會同意。”檸如口吻淡漠，“天族的少君尊貴如日月，那蛇妖卑微如螢火，你們倆不會在一起的。”
陸笙歌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那也和你沒有幹係！”
“是沒什麼幹係，你這般拖著不肯回去，肉身遲早承受不住，慢慢腐敗、破敗，你和她現在的光陰不過是橫梁一夢，何必呢？既給不了承諾，不如早些放手，是吧兄長？”
心口好似箭矢射中，陸笙歌身形晃動，踉蹌著後退一步。
殿中剩下的兩個女人一開始誰也沒說話。
詭異氣氛中，夏若棠率先開口：“鍾師妹，你……是否愛慕尊上？”
“愛慕？”鍾溪複述後問，“師姐指的是哪個尊上？”
夏若棠見她神情的錯愕不似裝的，一問一回間，已知曉她想要的答案——鍾溪並不愛慕尊上。便不再多說話。
鍾溪回味一番，也頓悟了。
“夏師姐愛慕尊上。”
言語中的試探，令夏若棠側目，帶著淺淡的警惕。
兩人目光你來我往，俱不退讓。
突然鍾溪嘴角勾起，帶著幾分嘲諷，“恪守門規，正直守禮的夏師姐平日像雪峰般冷若冰霜，竟然也會萌動情愫，若是叫其他恪敬守禮的弟子聽到了，你猜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說你大逆不道，違背師徒……”
倫常二字還未出口，一雙手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驟然出手，令鍾溪來不及做出反應，疼痛和窒息感讓她的眼球突出，一時全身僵硬。
夏若棠殘冷的說：“那就在他們知道前先封了多嘴的口。”
被扼住咽喉，連口氣都吐不出來，她搖身變作小蛇，從夏若棠的手中溜走下榻。夏若棠的手上用著力，卻沒有使用靈力鎖人。
鍾溪甫一落地便化成人形，扶著桌子直喘息：“你……倒是殺完天下人啊！你敢嗎？就你那心思昭之於眾，會等來多少的流言蜚語，難不成聽見一聲非議便一刀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