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溪便不再出聲，受了火刑鞭十下，蹲去寒潭關禁閉了。
出潭的那天，她瞧見青崖上撐著黑傘的少年，溫和帶笑，容貌俊朗。
突然，十五天的悶氣化為泡沫。
“你麵壁思過時間結束了，這幾天你不能去藥廬，身上傷可好了？”
鍾溪帶著刺回道：“原來你還會關心我？你應該是要關心旁的什麼事吧？比方說，我能不能帶你隨夏若棠一道出門？”
連著三個反問，讓陸笙歌有些不知先回答哪個問題，該如何作答。眼瞧著等了半月的人就要從身邊走過，他急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生怕她氣急又躲著不見他。
“我不是因為喜歡才在意夏若棠的，是因為旁的一些事，這個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以後若是有時機，我會和你坦言的。”
“當真？”
“當真，我喜歡的是你這隻小貓”，陸笙歌伸手揉揉她的頭發，“以後若是覺得我哪裏做的不好，你直接對我說，不要生氣躲起來不見我。你不知道，我這半月有多難熬。”
鍾溪撲到頭懷裏，悶悶道：“我才難熬。十鞭子抽在身上火燒火燎，寒潭刺骨的冷，都不及心中妒火的焚燒。”
陸笙歌沉吟著：“我以前……沒有鍾意過人，所以不會愛人，你可以教我。”
鍾溪緊緊錮著他的腰，“你記著，唯一這個詞就好。我要做你心間第一順位，若是你將我排在什麼人後麵，我是不幹的。”
陸笙歌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青絲，神情端凝，“那若是，排在你之前的是道義和底線呢？”
鍾溪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背，“我都說了是人啊！”
“那百姓在前，而你在後呢？”
鍾溪離出他的懷抱，展顏道：“若是你將蒼生放在首位，你救蒼生，我便來救你。”
年少起，他便肩負大家的期盼，神位在身，承擔使命，他不能像一般的少年躲在父母懷中撒嬌。不會有人在意他肩頭的重量是否可以承受，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受傷是否會疼。
鍾溪會在意他，在意陸笙歌。
少女的臉上光彩斐然，炫目得令人不敢直視。陸笙歌想，他的劫難到了，可他想就此沉淪，不想渡劫。
鍾溪回院落將養，一連數日拿著卷軸圖勾勾畫畫，放下筆管，帶著陸笙歌就下山出發去“約會”。
鍾溪帶著陸笙歌禦劍飛行穿過一片密密的樹林，不遠處八街九陌、人聲鼎沸。
進城落腳後，鍾溪虛扶陸笙歌，關切道：“可還沒？”
陸笙歌緩了緩，點點頭。
眼前一片欣欣向榮，有頭頂兔耳朵的女妖在賣吃食；路旁牡丹花妖的妻子在賭氣，花妖對著她狂撒花雨，哄著小嬌妻；晚間住店的客房小二是一個人首馬身的小妖。
“陸笙歌，你看這裏是不是很好？不分人和妖，大家都平等相處。”
“這裏是萬妖鎮吧？也就萬妖鎮的妖最多了。”直接飛進鎮裏，沒從鎮門口過，陸笙歌有些不確定道。
“對啊。”
“萬妖鎮原本是歸妖族螣蛇一脈掌管，後來出了事，螣蛇一脈凋零，族中人死的死，散的散。這領地失了庇護，漸漸和凡間沒什麼兩樣。”陸笙歌說。
鍾溪閉眼感受了一下靈力起伏，雙目睜開後道：“確實，這裏靈力並不充盈，並不適合這些妖修行居住。既然如此，他們怎麼不考慮去其他地方生活呢？”
望著十裏長街，來來往往的各色妖，鍾溪不由陷入沉思。
陸笙歌也沒辦法給回答，涉及七情六欲他向來反應比較遲緩，眾生的緣由他想不明白。
沒一會兒，鍾溪拉著陸笙歌的衣袖，說：“走，我們去逛街。”
“這有什麼好逛的？”陸笙歌有些費解。
“以前我出門不方便，你一個人上街，那叫趕集。後來我可以上街了，你卻臥在床上了。現在時機剛剛好，一起轉轉玩玩嘛。”說著話，鍾溪將人拉到糖葫蘆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