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伸長的藤蔓以刁鑽的角度正攻向女子的後心窩。
“小心!”夏若棠低呼一聲,長劍出鞘向那邊掠飛而去,
林木高聳,樹木怦然長大數倍,直入雲霄,遮天蔽日。
“樹木在移動?”鍾溪有些不敢相信,在不注意察覺中,身旁的樹木位置有所改動。一直待到夏若棠從藤蔓下救下兩人,鍾溪已經可以確定,這樹木在圍困她們。
夏若棠問:“你們兩個是哪個宗門的,怎麼在這裏?”
頭戴絨花,囂張跋扈的女人道:“我們是遊仙宗的,我叫清月,這是我師弟阿茶。原本想在萬妖鎮借宿,可是客房滿了,我們便打算離開前往納麗。”
她沒有交代兩人的真實姓名,鍾溪和夏若棠也不甚在意,她們也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納麗有我們這次出宗師傅安排的任務”,阿茶啞聲道,“可是沒有想到剛出鎮,就遇到了大妖。其他師兄弟們都死了,就隻有我和師姐兩個人還在撐著。”
清月感激道:“要不是二位相救,我們怕是剛剛也要交代在這林裏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後若有需求,盡管開口。”
鍾溪沒有接話,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瞧他們兩人。許是昨日在客棧中的一幕,讓她對這兩人心中再難生出好感。不是一路人。
她忍不住去瞧夏若棠的神色。隻見她臉上依舊平靜,淡淡道:“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言謝。”
頭頂層層厚重的綠葉,樹葉無風搖曳。
夏若棠也察覺不對,警惕地看向四周,冷冷的道:“雕蟲小技”。劍穗與青絲隨風亂舞,劍身湧動著靈力,“唰唰唰——”左劈右砍接連不斷。
虯結交錯的參天怪樹,漸漸複原,幻境被破,入眼是一片雜草叢生散亂著些許嶙峋亂石,石縫間隙露著森森白骨。
清月倒吸一口氣。原來,石岩上、樹幹上都是走失的人,被藤蔓緊緊束縛著。
陸笙歌的呼吸勻在她的頸窩,鍾溪側了側頭對夏若棠道:“夏師姐,你瞧地上畫的紋路。”
夏若棠順視低頭,地麵上的紅印一道一道的,有的甚至蔓延到樹幹上,“是陣法,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麼陣,陣眼又是什麼?”
鍾溪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連夏若棠都看不出來的陣法,莫非是更高級別的?對於無法掌控危及生命,人的心底不免產生恐懼。
清月抖著手,磕巴著:“地上、地上的紋路、變了。”
原本暗紅色的紋路,正在逐漸變成緋紅色。樹葉無風而動,綠油油,如同一陣小浪,此起彼伏。
鴉雀無聲,寂靜的林中傳來一聲突兀的喘息,讓人聽著感到一陣寒涼,陰森森的。
靜靜半晌,接著傳來一點細碎的聲音“噗噗噗——”,接二連三好似有瓜果墜地。
鍾溪抬眼掃視,忙又收起震驚萬分的目光。遠處藤蔓一鬆,樹幹上的人紛紛滑落墜地,成為一灘白骨。
夏若棠蹲在近處一塊岩石上細瞧還沒有落地的人,那臉細目高鼻,神情並不安詳,目眥欲裂,死前仿佛受到極盡恐怖之事。
中央有一塊青石上正漸漸凝聚一具身形,朦朦朧朧,不似真切。
鍾溪出言提醒:“夏師姐你看那邊。”
幾個呼吸間,模糊的身形可辨認五官,身材柔弱,額間的紅痣淡淡的色澤——居然是今安。
天光透過她的身軀,讓人看著忽隱忽現。嘴唇微微張開的同時,那雙漆黑清亮的眼眸也打開了。
在幻境中,鍾溪化為手鐲在今安手腕上,貼身接觸。一旦讓她回憶今安的過往,她就仿佛能隔著時空,聞著那時風中夾帶著的血腥氣。她知道她生前手刃過很多魔族兵,今安這個螣蛇族聖女已經比大多數怯懦、貪生怕死的男子更能當得起“戰士”二字。
見證著過她的隕落,對此,鍾溪感到惋惜。可如今,今安用著邪術,利用他人的生命鮮血,以此獲得新生,她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