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紅梅樹(1 / 2)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鍾溪不自覺吟了一句。

白澤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當下怔愣著沒有了動作。燈火雖然微弱,他看得分明靈力釋放時,金色的光影夾帶著綠色的尾線。他的氣澤被染上了其他人的氣澤,準確來說是和其他人的氣澤融合了。

他闔起雙眼,打探神海,神識安安靜靜地在打坐。沒有察覺異樣後,又查探四肢百骸和靈府,這一查嚇了一跳,靈府內出現了一枚內丹。

一枚不屬於他的內丹——綠色的珠子勾勒著紫色花紋。

他睜開雙眼,想問鍾溪在他昏迷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一轉頭,外榻上看不到人影。心裏突突地,慌亂地四顧環視,在院裏找到了人。

彎彎如上弦月的美眸裏光彩明亮,她笑得柔柔,膚若凝脂,雙頰梨渦深陷,燦然若梅花般姝麗。

白澤一時看得入了神,想追問的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這梅花儼然月下一捧粉霞。鍾溪瞧著瞧著,不由想起魚台鎮的小院,那年的夏天她吹起的嗩呐,想著想著便笑容滿麵。餘光裏看到身旁的人,她道:“這花可真好看。”

白澤也仰著頭看著紅梅,“這花是我母神種的。我這處是天族的落日穀,終年不見日光,唯有一輪圓月不分晝夜一直懸掛在空中。母神不喜這裏過於單調,便在雨農處討了這朱砂梅。”

當時他喚那個女仙是天後,並非母神,文昌也曾說過他的母神是上一任天後。上天庭不見白澤的生母,而天君又為何會另娶?鍾溪腦中起了無數的疑問,卻忍住了好奇心,沒有開口探尋。

白澤主動提及,眸中泛起微微涼意:“我的母神是上一任靈鹿族聖女,也是上一任的桑榆天後。”

她錯愕地轉身,一眼撞進他哀傷的眼眸。

雖然她已經猜到了,可真的從他這裏聽到,卻還是會感到震驚。原來不隻是人會缺失父母親情,連神也會缺失。

白澤道:“從我記事起,母神就是天族的戰神,魔族作亂的那幾年,母神便四處征戰,常常不回來,這落日穀便剩我一個人。有靈力的滋養,這棵朱砂梅不用順應四季,隻開在冰天雪地。我不喜歡紅梅,清冷倔強地開在冬日,花開一期,誰知道它的花香呢?等到春日一過,花謝成泥。真是傻,旁人還不曉得它在冬日裏的努力。”

她想,他後麵半截話是單純想表示不喜歡這棵梅花,還是想借花喻人呢?那這人是他還是他的母神呢?

鍾溪洛一時跟著有些傷心又有些難過,抬眼覷了覷他,可那張堪稱完美的臉卻沒有多餘的神情。

“梅花有它自己的高風亮節,它的花香有很多人知道。那些愛惜它的人會頂著風雪去賞梅,迎著雪為它作畫。‘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這是愛梅花的人對它的讚賞,當然還有些許多多的讚揚的辭藻。雖然在凡間,它隻開一期,可它的花開花謝,自會有賞識的人愛惜珍惜的。花如此,人亦如此。”

“花如此,人亦如此。”白澤反反複複呢喃著,眼裏亮起了光。

她想,看來他聽明白了話中的借喻。

“我現在的內丹,是你給我的嗎?”白澤開門見山問道。

“這個,唔”,鍾溪支支吾吾起來,她怕一說是,他就不肯收下了。

白澤了然道:“看來,是了。”

“那個是……”鍾溪剛想找補兩句,就被打斷了。

“鍾溪,和我結為仙侶吧。”

他聲音輕飄飄的,連帶著她的心也輕飄飄的,沒有真實感。

白澤見她被自己的話驚呆住,以為她不同意,心裏頗為忐忑:“你將內丹給了我,我有責任照顧你。前塵過往如煙,散了便散了,以後我會對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