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早上,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天還沒大亮,沈小平曾嬌那寢室的人又一窩蜂的來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應該是那個地點暴露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一有什麼風聲,他們就老是往這裏跑。當然,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給他們傳的風聲。
這個早餐,同樣是饅頭加飯,就如同傳銷時複製一般,這裏的生活每天都是複製。每天都一樣,吃飯、打牌、邀約新人和對新來的人進行洗腦。當然,今天很早還沒到十二點時他們就又都回去了,好像是上午十一點半時,這邊的廚房剛要做那麼多人的午飯,但肖江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對他們那個家裏的人說了句“可以回去了”,那邊的人就都行動迅速的離開了。
走的時候,我注意的看了看湖南株洲的彭軼權,看他一副憂鬱的樣子,我想他大概也在那邊的寢室被收了被子費和半個月的生活費吧!知道了傳銷原來就是這樣,和我一樣對這個地方不再有任何的興趣,就想早一點離去。
但因為宋國超一個人逃走那事,那個時候我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再和任何人說,因為我怕哪天那人又走了時,我的行動就比現在還更加的不自由。
那天,彭軼權離開鄭鬆林蘇永彪這寢室時,憂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我說,但是我隻顧著繼續和那個寢室的人打牌,裝作沒看到他。於是我們沒有再說話,我也不知道那會是我們在那裏麵的最後一次見麵。我其實也很想團結他,可是我真的怕了。那時候我隻想盡快的離開那個鬼地方,顧不了那麼多人了。因為每次警察查房,他們都能提前得到風聲,提前離開,我也害怕警察內部真的有他們的人,所以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想法。在那樣的情況下,越會將自己偽裝才會越安全。
他們走了後,那個中午寢室裏沒有再做飯。
因為早上饅頭買多了,於是午飯就是每個人兩個饅頭,湯也沒有,就是一杯白開水。我吃的一點味道都沒有,李鵬看到,笑著對我說:“文老板,又想吃昨晚那豐盛的晚餐了啊!如果想吃,那你就要加油啊,哪天等你晉升主任時,我們都可以跟你一起享福了。如果你是晉升經理,那時我們可是可以連續吃三天三夜呢,而且還是在星級飯店裏吃,像駐馬店這邊,我們一般是去天龍大酒店裏吃的。”
聽到天龍,我突然一陣惡心,當然並不是對駐馬店的天龍大酒店有任何的偏見。而是因為想起沈小平那寢室裏的重慶人陳天龍,他那賊眉鼠眼的眼神、說話的口氣和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做事風格,就讓人受不了。雖然,傳銷裏的每個洗腦很深的傳銷人員,腦袋都或多或少有點神經兮兮的,讓人看起來惡心,但是陳天龍比他們還要惡心。
下午兩點鍾左右,沈小平曾嬌又來到鄭鬆林蘇永彪這裏,這次是來辦“喜事”的,通過幾天的考察,羅輝看懂看清了這個行業,決定放棄自己傳統行業裏的工作,加入這裏,在這裏用心發展,等待出局的那天。也或許是湊巧,就是這一天,鄭鬆林和蘇永彪也去沈小平曾嬌那寢室給在那裏的新人黃傳剛和李宏偉辦喜事。通過幾天的考察,他們也看懂看清了這個行業,覺得這個行業是可以值得試一試的。
我突然說不出話了,從10月3號來到河南駐馬店,到今天,也就19天吧!這個傳銷組織就發展了那麼多的人。彭軼權,我,俞傳磊,候豐,羅輝,黃傳剛,李宏偉。其中還有好多人加入時不止交一份的錢,如果不出意外,我想有這麼多人,以後就注定會就這麼多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我的心情開始變得沉重和鬱悶,在那個白天也見不到太陽的漆黑的屋子裏,人突然變的好煩。真的,楊忠月來這裏幾天後,整天捂著自己的肚子說胃痛。但那些人就是不讓他出去看病,隻是胡亂的給他買了些治胃痛的藥,但是他吃了依然一點效果都沒有,臉色越來越難看,可是那些人就是怕他是假裝的,一出去就會逃離。
我想哪天如果我繼續待下去,病了,就算我能夠出去看病,我也沒錢。那樣和不出去又有什麼區別呢?
越想,心情越浮躁心裏越難受,越想出去走走。於是直接把想法和鄭鬆林說了。但他拒絕了,又是那一句“老是想著出去玩,怎麼在這裏安心付出和發展,你是不是還想著逃走。”我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把頭轉了過去,看著窗外。之後任憑鄭鬆林怎麼說,我就是不說話。鄭鬆林有點無奈,最後說:“我向上麵反映一下,看可以找個機會讓你出去好好玩一下不?要知道,這裏並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想怎麼樣的,我上麵還有經理,經理上麵還要銅獅,銅獅上麵還有公司。”
我終於擠出了一點笑容,盡管那笑容是那麼的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