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禍(1 / 3)

段青翔看了看身後的三位同伴,連日鏖戰,眾人早已疲憊不堪,離他最近的智笙大師,也已傷痕累累,身上的袈裟早被魔頭的妖火肆虐得焦破不堪,嘴裏雖然還在低聲吟誦著佛偈,但此刻也無法再使人內心平靜。

連號稱武林中防守最堅不可摧的慈行寺主持也落得這般模樣,更不用說定川派的李樹瀟和淨音觀的馮連慧兩位後輩了。雖說兩人都是一派之主,但兩派分別以劍術和身法見長,再加上年紀稍輕,功力自然比不上眼前的鎮刀門門主段青翔和慈行寺主持智笙大師。因此二人此時正運功提氣,試圖調整自己早已紊亂的氣息。

“智笙大師,你還打算為這魔頭誦經贖罪嗎?”

段青翔的眼神順著自己手中那把泛著幽光的長刀遊走,最後落在被壓在刀口下那個奄奄一息的青年男子頭上。

段青翔的話像細針一樣刺在了智笙大師的心上,不甚疼痛,卻餘韻悠長。

“這種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咳!咳!…就應該打入十八層地獄,哪裏還能給他贖罪的機會!”

馮連慧拚著運功療傷功虧一簣的可能,也要說出心中的這口惡氣。

智笙大師停止吟誦,頭垂得更低了,似乎在有意地隱藏眼神中的落寞。

“師父,劣徒讓您受委屈了…”

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嘴裏喃喃自語起來。

“閉嘴!你做出這罪犯滔天的惡行時,便已不再是我慈行寺弟子!”智笙大師怒斥。

“滔天…罪行麼……”

男子眼神依舊空洞。

“你們兩師徒的舊還要敘多久?”

段青翔斜眼看向智笙大師,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輕蔑。

“段門主,貧僧剛才已然說得清楚,空……顧空名這個魔頭,早已不是我寺弟子,更妄說我倆的師徒情分,當然不複存在。”

“你看,連你師父都不認你這個惡魔了!”

段青翔的黑刀在顧空名的脖子上遊走。

“師父……”

他能認,他敢認嗎?!顧空名閉上眼睛,眉頭在微微地抽搐。

“這就是你偷練禁術的後果!”段青翔惡狠狠地盯著那張冷峻的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空名突然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自己被所謂名門正派圍剿至此,是因為我壞事做盡、惡貫滿盈,誰曾想隻是因為偷練了禁術而已!哈哈哈哈!”

話音剛落,他便感到一陣寒意從刀刃傳來,穿透全身。

顧空名深知刀的主人已然動了殺機,自己命不久矣,他睜開雙眼,再次看向對自己授藝多年的師父。

“……阿彌陀佛”

“呲!”

十八年後

“啪嗒,啪嗒……”兩雙小草鞋正踏過泥濘的小路,往不遠處水位更高的地方走去。

“小石子哥哥,我們到底還要搬幾次才能搬完這些東西啊。”

聲音來自其中較小的那雙草鞋的主人,一個穿著粗布衣裳,外麵披著一件大蓑衣的小女孩。

隻見她撅著小嘴,蛾眉微蹙,一雙在細雨中更顯水靈的眼睛不悅地看著跟前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男孩子。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比你大,你應該喊我石頭哥哥,小石子是我娘喊的,你可不許跟著喊!”

同樣是穿著一套粗布衣裳,身上卻早已被打濕,看來小姑娘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蓑衣是他的才對。

這男孩長著一副典型的南方人臉龐,棕色的皮膚,棱角分明的臉,兩道短刀似的粗眉斜斜地掛在他油亮的額頭下方,一雙深邃的眼睛竟然襯托出超乎他年齡的成熟,而略圓的臉頰下則開始顯現出他這個年紀的男孩獨有的特征…一些細細的胡渣。

“你才拿這麼一點東西,你看看我,我都還沒喊累呢。”

男孩看看女孩挎在手上那個用油布蓋著的竹籃,再指了指自己搭在肩上的那一大包已經被浸透的包袱。

“哼!”

沒有得到答案的女孩輕哼一聲。

“誰讓你長得像頭牛,就該幹牛幹的活!”

開完玩笑,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超過了男孩,繼續向前走去。

男孩莞爾一笑,他轉頭看向遠處的那條河,此刻波濤洶湧,黃褐色的河水正猛烈地拍打著岸邊,隨時都有可能沒過河岸,而波浪翻滾產生的呼嘯聲,也蓋過了雨水滴落地麵的聲響,在男孩聽來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舔了舔嘴角的雨水,味道似乎更加苦澀,於是他連忙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女孩大步邁去。

這是一座依河傍山而建的南方小村落,由於所處位置靠近河流下遊,因此每年一到雨季,這裏的河水便會暴漲,湍急的河水會沒過河岸,浸泡村裏地勢較低的房屋。

但這種洪水來得急,去得也快,對房屋的損害不算太大,加上河邊物資豐饒,所以這些個村民也並不打算搬離,隻是沒到漲水那幾天,把家裏不能浸水的東西轉移到山腳地勢高的臨時住所,等洪水過後,再把東西搬回去,清理一下,便又能安安穩穩地繼續生活。

而此時這個叫尹時的男孩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於是他急忙趕上小女孩,催促她趕緊和自己一起回到山腳下的木屋。

終於來到了那幾間為防洪水而搭建的木屋前,尹時對小女孩說道:“寧兒,快去你的屋子裏找你爹娘,和他們說先別回去搬東西了,就待在那裏等洪水過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