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季家待得不習慣嗎?”
季懷謙突如其來的問題把她問住了。
“不是……”林夕下意識地回答,聲音卻有些虛弱無力。
但隻有林夕自己才知道,她現在的境地是多麼的艱難。
父母因她而逝,徐氏依舊虎視眈眈,她被迫逃到季家的羽翼下尋求短暫的庇護。
而現在這個家是那麼大卻又這麼陌生,到了夜晚,更是安靜地可怕。
但她不是不習慣,她隻是還沒有從陰影中走出來而已。
季懷謙明顯是不相信的樣子,隻是淡淡的笑著,不置可否。
林夕坐起來想要穿鞋,軟下聲音對季懷謙說,“我們回去吧,你明天還要上課。”
季懷謙目光稍斂,沒有什麼反應:“姐姐,明天是周末。”
林夕動作不停,跳下床來,堅持要走。
正要站直的一瞬間,她的腦袋突然陣陣地發暈。
季懷謙扶住了她,無奈地笑著:“要是不舒服地話可以多休息一下。”
他的指腹在她瘦弱的肩上輕輕摩挲,微微下垂的眉眼平淡溫和。
林夕撐著床沿站起來,季懷謙的手因為慣性順著她的脊背落下,他又自然地把手收回身側,避免長時間接觸。
“不…我們回去吧……”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林夕在醫院整整躺了半年,每每看著這白花花的天花板和醫療設施。
她總會沒由來的恐慌,好像又恢複了孤單一人的日子。
在那段時光,她總是一個人躺在空曠的病房裏,連護工也不和她說話。每天來往的隻有冷漠的醫生,還有冰涼的儀器。
林夕看向季懷謙,再次請求道:“季懷謙,我們回去吧。”
季懷謙沉沉地看向她,應了聲,“好。”
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異樣情緒,季懷謙沒有多問,不等聯係家裏的司機,路邊攔了一輛車就帶著林夕回去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季懷謙和林夕各坐在一邊,兩人之間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駕駛座的廣播開始播報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
離開了醫院,林夕恐慌的情緒才稍稍恢複了一點。
林她突然想起來她失去意識的時候好像太陽快要落山了,醒來的時候看見季懷謙就陪在她身邊,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過晚餐。
她偷偷扭過頭去看季懷謙。
季懷謙視線凝聚在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裏,閃著綺麗的金色流光,他好像在走神。
林夕低聲問,“你餓了嗎?”
季懷謙聞言看過來,彎起眉眼,“好像有些。”
他食欲很低,其實也不怎麼餓。
想了想,他又說:“蘇姨在晚上的時候都會煮些粥。”
戴琬晴喜歡海鮮,幾乎季家裏每頓海鮮,夜間的粥是煮給戴琬晴的,肯定也少不了海產品。
林夕搖搖頭,“我想在外麵吃,我吃完就回去。”
聽到林夕的話,季懷謙好整以暇地偏過頭來。
“姐姐,那你想吃什麼?”
林夕下意識地轉向窗外,窗外的夜色茫茫,地上卻燈紅酒綠,一片煙火。
“不知道,隨便在一個地方把我放下來吧,我看到什麼就進去吃點。”
季懷謙也看到了路邊密密麻麻的夜市攤,“我也一起。”
林夕笑了笑:“你不用特意陪我的,我待會吃完了就打車回去。”
林夕知道季懷謙是個紳士的人,他這樣的人總是很貼心,一般不會放任女孩深夜在獨自外麵遊蕩,但林夕也不想勉強他陪著自己。
現在已經很晚了,她一直記得季懷謙的作息都非常規律,十點正是他晚上睡覺的時間,卻因為在醫院照顧她,一直待到了九點。
季懷謙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回她。
“姐姐,是我也想一起,可以嗎?”
他不覺得勉強,還饒有興趣。
林夕表情頓了一下,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可季懷謙這樣像神仙一樣清清淡淡的人,也會對路邊的小攤感興趣嗎?
司機在某個繁忙的商業街路口將他們放下,街鋪林立,各式各樣風味的小吃店擠在路邊,人群熙熙攘攘。
川城的是著名的美食之都,很多人慕名而來,深夜也喧囂異常。
夜間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林夕沒有忽略掉季懷謙此時微微蹙起的眉,應該是不適應這種嘈雜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