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來到季家已經一個多月了,她也在逐漸適應這裏的生活。
雪已經停了幾日,陽光破開厚重的雲層,花園噴泉也開始重新流動,水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家裏請了五六個位園丁,為花園裏的草木修剪枝葉。
園丁幹活時喜歡聊天,不像被調教過的仆傭們這麼壓抑,季家大宅終於熱鬧起來。
林夕閑來無事,就跟在他們後麵看了一會。
溫室裏盛開著大朵大朵的三色堇,園丁們無情地用大剪子將它們裁下,紫紅色的花瓣在他們腳下碾碎成泥。
“這花開得這麼好,怎麼要把它們剪了。”林夕覺得惋惜,忍不住上前詢問。
園丁也歎了口氣,手上的動作不停,“這是二少爺要求的。”
“為什麼?”季懷謙怎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我當時也問了為什麼,他說是夫人看不慣。”
園丁隻覺得有錢人家就是要任性一些,溫室裏好不容易在冬天養出了這大朵大朵蝴蝶狀的三色堇,卻要求全剪了。
本以為主人家隻想拔掉重新栽種別的品種,沒想到二少爺隻要求把花苞剪掉,現在溫室花壇裏光禿禿的一片,乍一看和普通灌木叢差不多。
林夕忍不住說,“師傅,幫我裁幾支吧,我想帶回去放花瓶裏。”
這樣剪掉也太可惜了,趁園丁被斬草除根,她想帶一些回去。
“好嘞!”
園丁都是愛花愛草之人,受雇於人毀掉這大片的花,心裏也是覺得可惜的,見林夕有插花的想法,立馬挑了幾支最好的,還仔細修理了一番才交給林夕。
林夕笑著接過,“謝謝師傅。”
園丁見她說話溫聲細語的,也沒有什麼架子,多吩咐了幾句,教她如何才能將花期延長。
林夕把這些事項都記下來,抱著剪下來的花枝繼續逛。
她經常這樣孤身一人在巨大的房子和花園裏遊蕩。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喪,或是不清楚她的身份來曆,那些年輕的女傭從來不和林夕搭話。
家裏也隻有蘇姨會偶爾和她說上幾句,但蘇姨年紀大了,林夕和她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林夕顯然易見地被隔絕開來了。
林夕本身就是個內斂的人,也習慣了孤獨,這樣安穩平靜的日子她很喜歡,仿佛能拂去那些傷痛一樣。
真的是這樣嗎?
其實難過隻是被她藏在心底了而已。
……
也許是春天的步伐近了,花園裏已經有了許多綠意。
前幾日她在沒逛多久就花園裏暈倒了,竟到現在還沒好好逛過這個龐大的花園。
今天林夕來了興致,想要把這個花園逛完。
離琴房不遠的地方,有一棵葉冠巨大的欒樹,欒樹長在一個小土坡上,土坡被毛絨絨的草皮覆蓋著,已經冒出來很多綠尖兒。
林夕席地而坐,背後是粗壯的樹幹,她把三色堇放在一邊,就靜靜地看著琴房的方向發呆。
今天是周末,不知道季懷謙這會兒是在房間裏?還是在琴房練琴呢?
雖然雪已經停了好幾日,但天氣依舊陰陰的,溫暖的陽光隻在正午跑出來片刻,現在又重新躲回了雲層裏。
綠葉打著旋兒從樹上落下,落到林夕腿上,這樣鮮嫩的葉子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落下,像是被人為摘下的。
“嗬~”頭頂來一聲細微地哼笑。
林夕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茫然放空的視線瞬間凝聚了。
密集的枝葉遮擋著一個的清俊人影。
居然是季懷謙?
他正坐在欒樹粗壯的橫枝上,一隻腳隨意地支起,大腿上攤著書,微風將他的劉海掀起,露出精致好看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