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鼻子一酸連忙點頭。
老頭現在健忘，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今的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罷了。
“我怎麼睡了一覺你就這麼老了？”
仲師往後挪了挪身子，把身上唯一覺得最重要的天青盞攥在手中，警惕看向徐良。
“我吃的多，一吃就變老......”
徐良努力平複心情，讓淚花憋了回去，趁老頭還沒犯困，連忙說著正事兒。
“您還記得陸離嗎？他在嶽州......”
“怎麼了！”仲師眼睛瞬間清明坐正身體，猶如治病良藥的兩個字看呆了徐良。
可見陸離在老頭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他已有聖人心境！”
徐良一字一頓慢慢道，生怕再刺激到老頭。
說著。
嶽陽樓記的手抄文被遞了過去。
饒是仲師心態。
接過紙的那一刻雙手隱隱都有些顫抖。
“慶曆四年春......”
“若夫淫雨霏霏......”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直到讀完紙上最後這句戛然而止，仲師欣慰抬頭向徐良道：“我就知道沒看錯這小子。”
“不過，聖人心境又怎是那麼好擁有的，他隻能算是明白了前路，走出第一步罷了......”
“這篇文章你抄完了？”仲師道。
“鏡頭沒有拍完，我就抄了這些。”
徐良一邊回話一邊打開手機直播間。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
嶽陽樓記的最後一段自直播間緩緩傳出。
設問的一句不僅是陸離再問自己一樣。
也像是在問天下人。
嶽陽古樓聽到的眾人、直播間眾人、無數文壇大佬、華師上下、文旅負責人......
每個人此刻都陷入了沉思當中。
良久無人明了答案。
趙書記踏出一步，對直播間眾人再度道。
“其必曰......”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
呼呼呼～
話落隻有樓頂的風聲在呼嘯。
直播間和嶽陽古樓安靜的落針可聞，他們全部被這句自問自答驚的不能回神。
徐良心中如蛟龍過海，他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麼仲師會選擇陸離，給予對方文昌筆。
僅此境界，無人能比！
“好！好！好！好一個嶽陽樓記，好一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仲師聞聲愣了幾秒而後暢快大笑。
老頭單薄的身體止不住顫抖咳嗽，引得安然和艾米麗兩人擔憂，紛紛往房間衝來查看。
“扶我起來！”仲師顧不得她們擔憂，吃力抓著床邊起身，直直對徐良道。
“長安如今事了，你先去找陸小子......”
“暫且跟在他身邊，待時機成熟再慢慢輔佐他建不朽聖功！”
“那老師您呢？”徐良有些猶豫，不是不想輔佐陸離，而是老頭身體實在糟糕。
說難聽些，能熬過今年都是老天開恩了。
“老夫一生向前從未停歇，如今時日無多......”
“去還還年輕時候的荒唐債吧。”
仲師目露追憶，柔聲說道。
徐良聞言再無猶豫之色，還荒唐債肯定是去西子湖畔，他清楚老頭終於要歇下來了。
此去追尋陸離，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