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丫的腦中閃過千萬種念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清爽的空氣瞬間進入了胸腔,像蓋子一樣將那紛亂的思緒壓了下去。她看了看手中的冰盆,轉身向下人們休息的地方走去。
雲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恢複了平日的淺笑,剛踏進房,同屋的雁子在做些針線,聽到腳步聲便抬頭看來,“雲姐姐,你不是去給主子送冰盆去了嗎,為何回來了”。
雲丫放下手裏的冰盆,佯用手扶著腹部, “好妹妹,我許是今晚吃了不潔的東西,肚子難受得緊,能否麻煩妹妹幫我送一趟”
雁子放下手裏的針線,忙起身走過來查看雲丫的身子,“姐姐可要緊?可需請府裏的大夫看看?”
雲丫不願多言, “無需請大夫,隻是有些疼痛,箱籠裏還剩下些藥丸,我取一粒便是,你快將冰盆送到主子書房去吧。夜裏風涼,多穿件衣服”。
雁子見雲丫臉色蒼白,知她要休息片刻,便從箱籠裏拿出藥丸放在床邊,端起冰盆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心裏有些不放心,回頭望去,見雲丫服下藥後躺在床上,閉著眼似乎在休息,心裏稍安,關了門走了出去。
門發出吱呀的聲音,房間裏一片寂靜。陷入沉寂地還有雲丫的心。記憶從四麵八方在腦中翻滾,壓下去的情緒張牙舞爪地向她襲來…
齊徽苑內。
趙嘉檀正提著筆聚精會神地琢磨這經文子義的內容,便聽見“噔噔”的叩門聲,他的臉刷一下沉下來,厲聲道:“阿海,你去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奴才在打擾本少爺溫習!”
阿海忙應了一聲,疾步走了過去,打開門,見是與雲丫同屋的雁子,見她手裏拿著冰盆,便問道:“冰盆以往不是雲姐姐送的嗎?怎麼今日是你過來?”
雁子的眼光從側身的縫隙中略過屋裏正奮筆疾書的身影,低下頭恭敬地道:“雲姐姐今兒夜裏身子有些不爽,便托我送過來。”
阿海心中一顫,這…他轉過頭看了看苦惱思索的趙嘉檀,情知現在去和主子說話無疑是在刀尖上行走,可是,若是事關雲姐姐的事不說,那估計明天要被發配到雜役房了。
於是,阿海小心翼翼地走到主子爺身旁,輕聲道:“主子,有一事小人要向您稟報,雲姐姐同屋的雁子姑娘說,雲姐姐……今晚身子貌似有些不適。”
趙嘉檀握筆的手停下來,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霎那間眉間布滿擔憂 ,語氣卻輕快,“去把我的大氅拿來,走,咱們去看看她,這個小妮子這麼大了還讓我擔心,我……我勉為其難就去看看吧。”
阿海聞言忙低下頭,咧嘴無聲一笑,主子你就嘴硬吧,明明擔心地要命。哎,主子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兒誰說過。心想著,行動卻不敢慢,要是慢一分,這小祖宗不罵我才怪。誰讓我敢耽誤主子去看他心心念念的雲姐姐呢。
兩人於是穿戴整齊,剛走出門,便看見雁子還站在門外,手中端著冰盆。趙嘉檀疾步而行,並未注意到門外有人,和雁子撞了個滿懷。“砰砰砰”隻聽見鐵盆在地上翻滾的聲音,趙嘉檀和雁子兩人紛紛跌倒在地。
“哎呦喂,我的主子爺,可磕著哪裏了。”阿海連忙起身查看趙嘉檀有無受傷,隻見冰水密密麻麻地浸染在他那狐皮大氅上。
“無事”趙嘉檀拂開阿海的手,“去看那個讓人不省心的丫頭要緊”說罷,便掙紮著自己起身,無視還在地上一臉發懵的雁子,繼續疾步向前走去,隻是阿海從他身後看來走起來頗有些跛。
阿海轉頭去看傷的也頗重的雁子,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忍,“雁子,自己明天去刑事堂領罰,不管什麼緣由傷了主子就是大罪。”說完就小跑著去追趙嘉檀。
雁子腦子還在嗡嗡地響,靜待片刻後恢複了幾許清明,她看了看自己有些擦傷的手掌,回想起剛才和主子相撞的那一瞬間,就那一瞬間,便是她和他離得最近的一刻了。那一刻他的呼吸,他的氣息,現在她還感同身受。
不知過了多久,她坐在地上有些麻木了,掙紮地起身,“嘶”她忍不住抽了口冷氣,疼痛和酥麻從她腿上傳到全身的神經。剛才他也是一樣地痛吧,可他還是立刻起身去見他的雲丫頭。雁子不由得苦笑,搖了搖頭,自己在想什麼,收起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看著地上淩亂的水跡,看來,今晚又是好一頓忙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