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頭的拳頭好像打在棉花上,輕飄飄地毫無聲響,甚至裏麵還藏著兩根針紮得人生疼。

錢多多和陸澤川完全不跟著他的思路走,張口閉口就是要錢。

“準備你個頭!

父母養你還養出錯了,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掐死你,把你扔到屎盆裏,

不應該讓你活著!

告訴你,村裏的規矩沒有分家之前,子女所有的錢都要上交,

你們還敢往回要,做夢!

兩個畜生!”陸老太太拉著老臉,恨不得用眼神掐死陸澤川。

錢多多心咯噔一下,她甚至從陸老太太的雙眸中讀出恨意,錢多多不安的視線飄向身前的陸澤川。

陸澤川臉上沒有一絲變化,黑眸紋絲不動,好像在說天氣很好的模樣,淡淡開口:“那就分家吧。”

分家兩字狠狠地砸在地上。

將陸老太太嚇得麵如土色。

父母健在不分家,是欒金村的傳統。

隻有父母過世了,子女才會分家。

“你個孽障!你敢詛我!”陸老太太回過神,掄起胳膊扇向陸澤川。

錢多多閃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甩到一邊。

陸老太太向後踉蹌幾步,用體重穩住自己,雙目冒著大火:“像你們這樣不孝的牲口,是要浸豬籠,要開祠堂除去族譜,是要拉出去遊街,貼大*字*報,然後再被大家用唾沫淹死!”

錢多多快步走到門口,嘎吱將大門敞開,聲音敞亮:

“大點聲說,讓村民們和村長聽聽,

這裏還有殘留的舊思想……”

從門口望出去,昨天看熱鬧的隔鄰大姐踮著腳尖趴在牆頭,伸著耳朵正偷聽他們說話。

隔壁大姐和陸老太太目光一撞,絲毫沒有被抓包的恐懼和窘迫,反而雙眼冒著吃瓜的激動,探著頭還想上前一步。

陸老頭從炕上一個驢打滾蹦起身,四腳爬在床上,指著大門:“快關上,快把大門給我關上!”

生怕讓人抓到把柄。

陸老太太肥碩的身軀滾過來,哐當一聲直接堵住大門,臉色鐵青尖叫:“閉嘴!賤蹄子,滿嘴冒瘡,生孩子沒屁眼,誰讓你胡胡咧咧的,你敢害我全家,你個騷*浪*賤……”

陸老太太罵得臉紅脖子粗。

猛地,和臉色低沉的陸澤川四目相撞。

陸澤川鋒利而尖銳的目光如利刃,直接將陸老太太刺透。

冷汗順著陸老太太的脊骨滴落,她慌張地咽了咽口水,將剩下的話吞咽進肚,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坐在炕上的陸老頭眼底藏著看不懂的情緒,直勾勾地盯著陸澤川,好似透過他在看什麼人一樣,冰涼的聲音嘶啞地從嗓子裏溢出:“老二,當年你一聲不響地就去當了兵,我和你媽在老家等了你這麼久,現在你一回來就要分家,你實在太傷我們父母的心了,

分家這話當我沒有聽過,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

幾年前陸澤川瞞著家裏去征了兵,陸老頭知道的時候,紅紙黑字的表彰狀已經貼在村口了。

大紅花都帶在身上了。

陸老頭總不能站出來攔著這個孽障不讓他去報效國家。

這些年他不是沒做過噩夢,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連連驚醒,以前的舊人找回來了。

當年已經失算了,現在絕對不可能放陸澤川逃離這片窮山溝,否則噩夢成真。

陸澤川臉上沒有絲毫地動搖,古井一般的黑眸回視對方,渾厚磁性的聲音響起:“分家隻是通知。”

斬釘截鐵的話,不知道讓陸老頭想到了什麼,他錯開目光,不敢再與陸澤川對視。

一旁陸老太太這個炮仗,直接被分家點起熊熊怒火。

她站起身食指衝著陸澤川:“放你娘的狗屁,我告訴你,分家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我倒想看看公安局管不管逼死父母的人,當兵的不管父母的死活,你這樣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