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六月十三，昆明城的驟雨衝刷著沐府門前的石獅。九歲的朱文奎蜷在黔國公府斜對麵的茶樓雅間，汞液在琉璃盞中凝成滇南礦脈圖——這是他用現代地質學知識複原的礦藏分布，圖上的朱砂標記正對著沐晟書房暗格的位置。
\"殿下！\"曹小二捧著滴水的鬥笠閃入，\"沐晟昨夜密會燕王使臣，收下黃金三千兩！\"
\"黃金？\"朱文奎輕笑，汞珠在指尖滾成圓球，\"他書房第三格《孟子》裏夾著建文元年的謝恩折——沐家二十年來未曾焚毀的舊朝文書，可比黃金燙手多了。\"
亥時三刻，沐府書房突然\"走水\"。朱文奎扮作救火童子混入內院，汞液浸透的衣襟遇熱騰起藍霧。當沐晟衝入密室搶救文書時，卻見孩童正翻閱他珍藏的建文禦批：\"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初七，黔國公沐晟進獻戰馬三千匹——國公爺好記性，這日子正是我父皇登基前夜。\"
\"放肆！\"沐晟的佩劍尚未出鞘，朱文奎已掀開暗格後的夾牆——三百具裹著汞霜的屍骨赫然在目！
\"永樂元年正月，燕王使臣團過境雲南，暴斃二百八十七人。\"孩童指尖劃過屍骸發黑的指節，\"國公爺用辰砂礦毒殺他們時，可曾想到屍毒會滲入地下暗河？\"
沐晟的劍尖不住顫抖。三個月前那場\"瘟疫\"確實是他所為，但機密至此，便是心腹也僅知皮毛！
\"暗河支流通往沐府水井。\"朱文奎拋過琉璃瓶，瓶中藥液遇井水立泛血沫，\"今日寅時，您最疼愛的庶子將高燒囈語——症狀與燕王使臣暴斃前一模一樣。\"
次日黎明，沐晟跪在庶子病榻前，看著朱文奎用汞合金針刺破幼子指尖。黑血滴入解藥時騰起白煙，床幔上的汞霜紋路竟彙聚成太祖朱元璋的虛影！
\"燕王朱棣篡位後，太祖托夢傳我《天工》《開物》二卷。\"朱文奎將針尖浸入井水，水麵浮現沐府暗河脈絡，\"今沐家血脈染毒，唯有以毒攻毒——取燕王首級之日，便是沐氏百代安康之時！\"沐晟的額頭不停地重重磕在青磚上，對於太子朱文奎是又敬又畏。
當夜子時，汞礦深處的水力鍛錘轟鳴如雷。朱文奎踩著齒輪傳動輪，將改良版佛郎機炮的圖紙遞給沐晟：\"明日段氏送親船隊過洱海，船底夾層藏有燕王克扣的北征軍餉——國公爺該清點下雲南的賬了。\"
沐晟望著炮身上\"洪武三十五年製\"的銘文，突然老淚縱橫。十二門重炮的膛線在火把下泛著冷光，這分明是藍玉案前被秘密銷毀的洪武神機營遺珍！
\"報——！\"岩布頭人滿身血汙撞入礦洞，\"趙王率朵顏三衛已經到雲南，此時開著戰船正在洱海。”
\"來得正好。\"朱文奎將汞合金彈填入炮膛，\"請國公爺往洱海放三百盞河燈——燈油要摻三成辰砂粉！\"
三百盞河燈騰起妖異藍焰，汞蒸氣遇明火爆燃成毒龍卷。朱高燧的鎖子甲在高溫中熔成鐵水，段銀屏的紅綢緞帶如毒蛇纏住他咽喉：\"趙王殿下，您私吞的軍餉就在船底，猜猜這鎏金錠上的u0027燕府u0027徽記，明日會不會刻在淩遲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