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臘月十八,武昌城的寒風卷著細雪,黃鶴樓飛簷下的銅鈴叮當亂響。八歲的朱文奎蜷縮在茶肆二樓的角落,粗布棉袍下藏著三支改造過的三眼銃,銃管上的燧發機括泛著冷光。透過窗縫,他緊盯江麵上緩緩靠岸的寧王巨艦——甲板上,燕王次子朱高煦正與紅毛番僧交接木箱,箱內佛郎機炮的圖紙金光隱現。
“巳時三刻,絳紫緞袍、赤須番僧。”朱文奎默念著暗探的情報,將銃管架在窗框凹槽處。身後曹小二假扮的老仆佝僂著掃地,竹掃把裏藏著煙霧彈,隻等信號。
江風驟起,番僧掀開木箱的刹那,朱文奎扣動機括。
砰!砰!砰!
第一發鉛彈撕裂圖紙,羊皮殘頁如雪片紛飛;第二發打碎朱高煦的玉冠,碎玉迸濺中暴怒的吼聲炸響:“抓刺客!”燕軍親衛撞開茶肆大門,曹小二猛地掀翻火盆,辣椒粉混著硫磺的濃煙瞬間彌漫——這是按現代催淚彈原理調製的煙幕!
“跳江!”朱文奎拽著曹小二翻出後窗,鐵鉤爪甩向臨江的旗杆。二人順著麻繩滑入江麵早備好的烏篷船,船底暗格裏赫然堆著二十枚汞合金雷!
“追!逆黨在江上!”朱高煦的嘶吼從樓船傳來,十艘戰船劈浪逼近。
朱文奎伏在船艙,將雷汞塞入竹筒:“大伴,放水老鼠!”曹小二點燃引線,數十隻綁著竹雷的木製鼠順流漂向敵艦——鼠腹機括遇水觸發,江麵炸起連串水柱,燕軍先鋒艦在火光中傾覆!
蛇山地宮的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閉合,朱文奎癱坐在火藥箱上喘息。火把照亮洞窟,三十門塵封的洪武巨炮森然列陣,炮身上的蟠龍紋與“藍玉監製”的銘文讓他瞳孔驟縮——這正是前世考古隊發掘的明代神秘火器!
“殿下,寧王艦隊已至鄱陽湖!”沐府暗探滿身血跡撞入地宮。
朱文奎踩上木箱,孩童的嗓音在地洞回響:“給洪武炮裝顆粒火藥,仰角四十五度——讓十七叔嚐嚐科學的力量!”
二十名鐵匠在錦衣衛舊部的鞭笞下忙碌,王雄拎著遊標卡尺厲喝:“銃機誤差超半厘,重造!”這是朱文奎定下的死規矩——標準化零件須嚴絲合縫。
轟!
鄱陽湖的爆鳴聲隱約傳來,朱文奎撫過燧發槍的膛線。突然,地宮暗道傳來紛亂腳步聲,十二名黑衣人破門而入,繡春刀寒光凜冽:“燕王有令,逆黨格殺勿論!”
“蹲下!”朱文奎拽倒王雄,袖中掌心雷炸開鐵砂。刺客首領捂眼慘叫,卻見孩童已攀上炮架:“大伴,燒融鉛水!”
曹小二掀翻熔爐,赤紅鉛液如瀑傾瀉。刺客在滾燙金屬中哀嚎打滾,朱文奎冷眼旁觀:“回去告訴四叔,他的朵顏三衛扛不住達姆彈。”
三日後,朱文奎站在地宮瞭望口,遙望江麵漂流的焦黑船骸。寧王旗艦的殘旗半沉水中,朱高煦的樓船早已逃遁無蹤。曹小二捧著密報顫抖:“燕王……立朱高熾為太子,頒大赦令招撫建文舊臣……”
“好一招攻心計!”朱文奎捏碎蠟丸,汞珠從指縫滲出,“他赦免文臣卻追緝武將,是要斷我臂膀!”
沐晟的親衛突然跪地急報:“昆明來訊,燕王賜婚段氏土司,三日後大理迎親!”
朱文奎望向西南群山,嘴角勾起冷笑:“備禮——把新製的雷汞煙花裝上馬車,本王要送四叔一份‘登基賀禮’!”
地宮外的風雪呼嘯而過,八歲孩童摩挲著燧發槍的擊錘,槍柄刻著細小的化學式:Hg(ONC)₂——這是他從現代記憶中還原的雷汞配方,一槍之威,足以改寫大明火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