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凶宅 . 淺思(1 / 2)

遠遠的,家就在河岸上矗立著。

該回去了吧?人們都說:青澀,你有家了!

青澀躺在厚厚的雜草裏,四周一片寂靜。午後的陽光是青白色的,天上也沒有一絲雲。地上的寒氣從她後背到腳跟的每一個毛孔浸入,她卻渾然不顧。好在陽光鋪滿了花園,也鋪在了她的衣衫上。

她把左手放在腦後,臉頰輕輕地轉向彎曲的肘尖——陽光直射在了她的臉上。她的右手泛著絲絲的疼,隱隱地她感覺到了血液滲出的溫度。

她把手指輕輕展開,指尖捏起手心裏的玻璃,她閉上了眼,把那碎片舉起在陽光裏。她猜想著它的色彩,還有那血漬斑斑點點的顏色,猜想著光線裏它的樣子。

這塊碎玻璃是三角形的,它原本屬於一瓶紅酒的瓶體,青澀發現它時,它正散落在垃圾堆裏, 破碎淩亂。青澀一把把它抓在了手裏,一股鑽心的疼電流般竄起,她怔怔地忍受著,苦笑了一下,又用力地狠狠握緊了它……

青澀睜開了雙眼,明晃晃的紫色光線射入了她的瞳孔,她微眯著眼睛,看到深紅的血色暈開在紫色光影裏,像陰陽花綻放重疊。碎玻璃的邊緣薄而晶亮,閃閃發光,它似乎抖動著,擴大又縮小了。太陽變成了紫黃色小光斑,在玻璃中心晃動,牽引斑駁的光影遊動變幻。它,有著殘酷的美感。

滾燙的淚水溢滿了青澀的雙眼,肆意湧動著。它們劃過臉頰,冷冷地滴落而下。

哀歎和悲泣驟雨般猛然湧起,又戛然而止。她狠狠地壓製著自己的悲傷。

"我想我的男人了!"青澀淺笑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她緊緊抿起自己的嘴角,淚水劃過了她強硬的淺笑。她把紫色的三角形碎片貼在心口,眼睛望向藍天。

當青澀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天真孩子時,百裏之外的村莊走出了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那男孩兒身子很瘦小,卻有著滿滿的抱負,還有用不完的力氣。他對未來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什麼也不怕的。

他也有擔憂吧?但衝上前的決心擊碎了所有的顧慮。父母都太老了,又背了一屁股債,還有一個沒爹沒娘的侄兒。家人都等著他早點兒掙錢養家,他不能怕,也不會怕。他帶著自己最好的衣裳和最大的決心坐上了進城的客車,未來的生活等著他,他也等待著未來要展現給他的一切。他的心急切而充滿期待。他就是魏勇。

有誰會放自己還沒長大的孩子去獨闖社會嗎?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不擔心他學壞嗎?……

混跡於大街小巷各色人等,家庭也沒給他如何麵對艱難和誘惑的表率和教養,魏勇隻是睜大了眼睛,湧動著熱血,如急流奔湧在海港裏。

“浪奔浪流,萬裏長江滔滔永不休……”

魏勇青少年的時光是在港片的浸染下度過的。小城有句俚語,“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他習染了深重的社會氣,並把江湖門道奉為真理。他不自知自己已破敗汙毀到何種地步,他的個性與習氣,注定了害人害己。

魏勇本就是個混世小魔王,用小城土話講,他是老來子,"秋瓜蛋兒",從小便倔,便靈活。奔波在街頭巷口,受著世人的冷漠白眼,他在流汗裏有流過淚嗎?他遊離在混亂世道的邊緣,飽受艱辛。他活著,悟著,拚著!他簡單又貧苦的青春,被小城蕭索的秋風吹亂了,生計的艱辛,世態的炎涼,也讓他世故冷漠了!